中秋当天，宫中本该热闹非凡，官员和家眷在这个时辰都开始入宫了，可现在早朝还未结束，气氛也不太对。
以曹泰然和李鸿才为首，一排排官员跪在地上，为数不多站着的除了沈淮序之外，其他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臣以及一些还未站队的年轻官员。
“陛下，外头传的那些事情都是无稽之谈，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啊！”李鸿才知晓柳明成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交待，不为其他，守在皇宫外的那群书生就不好打发。
既然知道自己必定会受罚，那不如主动站出来还能换来些怜惜，而且这次被查到的是曹家二爷，他们李家最多是推波助澜了一把，主要责任应该落不到自己头上。
“是臣管教不严，才惹出这些事情，陛下如何处罚臣都绝无怨言。”曹泰然的姿态比李鸿才还是要高些，他做不到像李鸿才那般摇尾乞怜。
说到底他还是不服，不服坐在上首的那个少年天子。
“既然二位爱卿都知错了……”燕高瞻看着半个朝堂都跪在自己面前，心中觉得讽刺，“那朕也不必再揪着不放，看在二位爱卿的份上，将那主谋的曹二拉去慎行司杖责二十大板，革职去工部郎中一职。”
“至于其他的人，皆杖责四十大板，流放沧粟府！”
李鸿才闻言没什么反应，反正都是些旁支，无甚紧要的，曹泰然听见曹二爷的命保住了，心中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却又高高悬起。
“曹爱卿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朝中有你朕十分宽心，但曹爱卿也应当多分出些时间来和家中手足相处。”燕高瞻观察着曹泰然的神色，冷冷开口：“盐业就换个人管吧，你也好松快松快！”
“是，臣多谢陛下恩赐！”曹泰然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
他能不答应吗？不答应曹二的命不会轻易保住！
曹泰然纵使不甘心，但到底还是没法明着反抗，只能忍下来。
但他还不死心想要打探，“陛下，盐业关乎天下百姓，不知陛下准备让何人接手？”
“朕自有安排。”燕高瞻笑得温和，但眼中的不满已经很明显了，周围的官员瞧见了也装聋作哑。
反正陛下和世家之间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啰能插手的。
“今日中秋，早些散吧。”燕高瞻也没功夫和这些人扯皮，想处理的事情和想处理的人都解决了，不必留在此处。
燕高瞻起身离开，众人才陆陆续续往宫外走。
“沈大人查案的功夫又精进了，证据给得这般及时。”曹泰然面上笑着，走在沈淮序身边，眼底的恶意毫不掩饰，就像是一头被惹急的饿狼，时刻都会扑上来咬断脖子。
这次收回盐业对世家的打击确实有，不过不算致命，至少对李家没什么大影响，今年本就是要给出去的。
但对曹家影响可就大了，失去了一个重要的进项。
盐本身不值钱，世家管理垄断之后定价比最开始高了许多，一边贪朝廷给的补贴，一边收取远高于盐本身价值的银钱，两头剥削，贪下的银子一年就够养一支几千人的精锐士兵。
沈淮序不意外他会冲自己放狠话。
沈淮序却仿佛没看见一般，神情自然地和曹泰然闲聊，“多谢曹大人夸奖，我往后会更努力，努力让那些妖魔鬼怪都现形。”
“那老夫便等着沈大人！”曹泰然看着沈淮序离开的背影，浑浊的眸子里闪过狠戾，转身往内侍官的住所走去。
跟老夫斗，势必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刚蒸出来的冰皮月饼晶莹剔透，里面裹着桂花的馅料透着淡淡的黄，衬得刻着桂花花纹的冰皮越发逼真，仿佛真的桂花一般。
小荷将月饼拿出来的时候，满脸都写着“快夸我”这三个大字。
姜斓自然是不会吝啬自己的夸赞，冲着小荷和春花比了个大拇指，“你们的手艺出去满香楼都是大厨级别的！”
“嘿嘿！”小荷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能做大厨。
开心！
姜斓瞧着她孩子气的表现，心底微动。
十三四岁的年纪，说到底真的是个孩子，虽然早熟但并不能真的算成年人。
“一会儿再奖励你们多吃几块。”姜斓把蒸好的冰皮月饼移到桌上，似乎又做多了。
小荷二人做月饼练手，各种馅料的月饼都做了不少，她连着吃了好多块，现在看见月饼是真的腻了。
“啊！小姐，奴婢这几日都吃好些了。”
“我……我也吃不下了。”春花见姜斓的视线移到自己身上，还打了个饱嗝，“饱嗝都是月饼味。”
“一会儿包好送些去给小圆她们。”姜斓把这个差事交给了春花，“正好你今日能早点回去，过节周婶肯定在家等你。”
“诶！多谢小姐。”春花提起竹篮才发现篮子多了一包包好的月饼。
“这是给你的中秋福利，回家再拆。”姜斓笑着打发春花走了，自己则盖着毯子又靠在了摇椅上。
摇椅还是那个摇椅，但是已经被包上了一层柔软的绒布，姜斓躺在上面还觉得冷，就又去布庄扯了几尺布，往里填了棉花做了一层放大版靠垫铺在摇椅上。
现在姜斓没事的时候就靠在上面看话本子，这几日有些降温，姜斓又让小荷按照自己的要求缝了个小毯子，窝在摇椅上舒服极了，越发离不开了。
“天气慢慢冷了，做不了什么别的事情，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
姜斓本就不是个喜欢干活的性子，如今有了奶茶带给自己的那笔钱，底气足了不少，也不用为了生计发愁，闲下来的日子不好好享受，上赶着去做事，这不是自己为难自己，自己虐待自己嘛！
她可没有这么独特的癖好。
天色慢慢暗了下去，外面因着游街的事情冷清了两日，但今日早朝那些人都得到处罚，书生们带头闹事损坏东西的人被抓了几个，街上又重新热闹起来。
本就是过节，小贩们要出来经营生意，书生们也要举办书会，小姐夫人们更是要参加宴会，彼此有情的男女也会出来看花灯，想不热闹都难。
无论是西街还是东街，甚至连少有人光顾的南街那边都多了几分过节的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