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守在门口的狱卒见了沈淮序,忙将门打开。
他们对沈淮序倒不陌生,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来审犯人,不过鲜少自己动手,基本上都是手底下的人将刑具都上一遍,若是这样还不招,那就只能请沈淮序过来。
“完了……全完了……失败了……”
刘四郎浑浑噩噩地垂着头,周围的地面被清理过,但他身上的伤口却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不过他好似不在意一般,低头嘀咕着。
“让人将他的头抬起来。”沈淮序打开手上的盒子,没说话,只将盒子放在刘四郎面前。
原本什么都不在乎的刘四郎,突然双目睁大,即便被绑着手脚,也要不顾一切往前扑,甚至连笨重的凳子都被他带着移动了一段距离。
“翠翠的东西!你怎么会有翠翠的东西!给我……给我!”
刘四郎面目狰狞,但看向木盒的眼神急切和渴望中却带着一丝温柔。
“这玉佩你从哪里得到的!你告诉我!”
“刘小翠的东西,你若想要,便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沈淮序关上盒子,递给站在一旁的时荣,直直凝视着刘四郎,“为什么杀人,又为什么刨心?”
“要复活翠翠,只有她们的心脏是最好的!只差一颗了,你们放过我好不好?只差一颗了!”
刘四郎似乎陷入了眸中偏执和疯狂当中,眼底全是渴望,“我不喜欢杀人,但是我需要心脏!”
“谁告诉你这个法子的?”沈淮序仔细观察着刘四郎的神态。
“书上说的,地藏经里面都记载了,只要四颗心脏就能让人活过来!”
“我的翠翠,都是被她们害死的,都是她们推了翠翠,不然我们现在都成婚了……我都要当爹了……都是她们害死的……”
刘四郎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木盒子,似乎透过那盒子看见了刘翠翠。
“我的翠翠是世界上最好的翠翠……”刘四郎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害死翠翠的人要偿命!一个都不能放过!”
“……”
虽然刘四郎状态疯癫,但在场的人听完大概拼凑出了一些事实,一片沉默。
“晴娘那边你亲自去审,让杨司务记清楚再送过来。”沈淮序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自然不会再停留。
“玉佩给他吧。”离开前沈淮序看了一眼刘四郎。
他从前并不理解这些困在儿女情长里的这些人,但如今若是哪一天姜斓被人杀害,自己恐怕也不能保持冷静,心中的暴虐亦无法克制。
“是!”时荣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应下了。
回去之后沈淮序找人去查地藏经,顺便去刘四郎干活的书肆搜查了一番,里面的书籍并没有发现所谓的地藏经,也没有朝廷列出来的禁书,不过倒是发现了许多话本子。
大启对文化的管控不算严格,话本子也是百姓和读书人除了看戏听书的另外一大娱乐途径。
这些话本子最多只是夸大其词,白日做梦,倒也没有唆使人犯罪的嫌疑。
“大人,您看草民这书肆都是些寻常的书,没有什么禁书的。”书肆的掌柜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瞧见自家书肆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刘四郎他平时性子孤僻,同店里的伙计也不打交道,草民真不知道他胆子大的居然去杀人啊!”
掌柜的跪在沈淮序面前,絮絮叨叨解释。
“你们可知他寻常看的书都有哪些?”沈淮序没找到地藏经,但还是将另外一个在书肆干活的伙计叫了过来,和掌柜的一起问话。
那掌柜的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店里,自然不清楚,只能催促那个伙计,“大人问你话呢!好好想一想!”
“回大人的话,小的平常没什么注意他看什么地藏经。”小伙计努力回想,但记忆还是比较模糊,“他寻常不和人打交道,也不爱说话,一般都是趁着闲暇的时候找书肆里的旧书看。”
“不过……”小伙计犹豫了一下,虽然有些不确定,但还是说了出来,。
“前几个月,他回了一趟老家之后,好像拿着一本新书,书肆里没有,他读了好久,性格也变得越发奇怪了。”
“那书皮瞧着有些古怪的花纹,看着像羊又像牛的,反正没有字,只有花纹。”
小伙计之所以记得清楚,也是因为他怕这书是书肆的,被刘四郎偷偷拿回家,这才多看了一眼。
“可是这样的?”沈淮序将拓印下来的图案展开递给小伙计。
“对!就是这样的!瞧着一模一样!”小伙计虽然形容不出来具体的图案,但看见图案的瞬间,他还是能对上的。
“这个图案太怪了,我肯定不会认错的。”
“那你可知这书被他放在什么地方?”
“他好像还挺爱惜那本书的,基本上不是拿在手上就是揣在怀里,不离身的。”
沈淮序闻言,在店里找不到,进牢房之前肯定会搜身,身上没带就只能在家里。
“没事了!都散了吧!都散了!”
沈淮序出去的时候,捕快先出去在门口疏散围观的人群。
这书肆就开在街道旁,后面住着不少百姓,今日书肆被官差围了起来,自然少不了人看热闹,有消息灵通的结合在城外破庙发生的事情,他们编得八九不离十,几乎和事实差不多,只是地藏经的事情无处知晓。
但刘四郎犯事杀人还是被传得沸沸扬扬,掏心怪的传言倒是被彻底破除了。
“小姐,原来是人在作怪,奴婢还以为真的有鬼怪呢!”小荷从隔壁几个婶子的口中得知消息,回来满脸唏嘘。
“不过那刘四郎也真是可怜,怎么会相信那种江湖骗子的鬼话啊!人死怎么可能复生呢!”
“就是是为了他那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他也不应该去杀人取心,而且当初那刘小翠的死和那几个人都没关系,他非要牵连那几个女子。”
小荷心思单纯,遇见不公的事自然表现地十分愤慨,但同时她也很同情刘四郎的遭遇,认为他是个痴情人。
“凡事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但是犯法就要受到惩罚,杀人偿命,即便是有再凄惨的理由也不可以。”
姜斓生活在法治社会,对于滥杀人这样的事情无法容忍,自然赞同处死刘四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