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您一会儿瞧见陛下可千万不要提水患的事情，不然陛下该迁怒您了。”赵公公一路小跑跟上沈淮序，他还想嘱咐几句，可沈淮序已经进了御书房。
沈淮序刚进书房就看见一地狼藉，奏折散落一地，砚台裂成两半被丢在门口，墨汁也洒在墙上，形成一道弧线，最后落在地上。
“朕没心思吃饭，都给朕滚出去！”燕高瞻还未看清人脸，呵斥的话脱口而出。
“陛下。”
“沈少卿来了。”燕高瞻见来人是他，语气稍微缓和一些，但脸色并未好转。
“陛下可是为黄河水患的事情担忧？”沈淮序就近捡起地上的一本奏折，随意翻看了几页。
“曹家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今年的水患本就来得迅猛，人都没反应过来，一夜之间就吞噬了几千人的性命，好不容易控制住灾情，他曹家居然将功劳全部揽在自己人身上，把治水的官员给朕换了！”
“若不是灾情再次控制不住，朕还被他们蒙在鼓里！”
“他们还敢将赈灾款私自昧下！不仅修建的堤坝是豆腐渣，水一冲就垮，剩给百姓的那一点点钱，连给百姓喝汤都不够！人死了一茬又一茬！”
燕高瞻越说越气，一掌拍在桌子上，“这些朕统统都不知情，从南到北这么多官员，没有一个上报！他曹家是已经将这大启当成他们曹家的大启了吗？”
“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告诉朕！都瞒着朕！他们到底是曹家的臣子还是朕的臣子！”
燕高瞻又发了一通火，沈淮序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安静喝茶，等燕高瞻的火气泄的差不多了，他才缓缓开口。
“陛下心中的气可出完了？”
“这口气根本就无处可出！”燕高瞻拍得手掌通红，心口还是一直堵着，那口气不上不下，噎得他难受。
“陛下，世家势大，本就要徐徐图之，天下人皆知世家之害，但欲拔除却无从下手，就是因为他们懂得拉拢人心并为己所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王土之上不一定都是王臣。”
“水患的事情年年都有，并非是今年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陛下忘了吗？臣同您游学所见，皆和今日之事没有区别，可当初陛下却不是这般暴怒。”
沈淮序的话一针见血，给暴怒中的燕高瞻带来一丝清明，怒火亦慢慢平息下来。
“是我忘了……”燕高瞻之所以这么生气，不是因为他不知道曹家是什么样的，而是生气自己的臣子欺瞒自己，是上位者的自尊心作祟。
“激怒您让您这段时间失去判断，转嫁您的怒火，这是他们争取时间的惯用手段。”沈淮序放下手中的茶，重新倒了一杯，“陛下，饭要吃，水要喝，身体亦要保重！”
“您才是大启的根本！”
“说得不错！”燕高瞻已经彻底没了火气，撩起袍子坐在沈淮序身边，接过他手中的茶，仰头灌了下去，只觉腹中空空，“来人！传膳！”
“你也留下吃点。”燕高瞻想留沈淮序下来用膳。
“陛下，大理寺近来有几桩棘手的案子要处理，臣不能陪您用膳。”沈淮序只是来劝解的，对皇宫里的饭菜没什么胃口。
“每次留你都不吃，也罢！你且去吧！”燕高瞻还以为这次能让他陪自己吃点东西，毕竟刚刚自己才发了那么大的火，谁料他还是和之前一样。
和之前一样好啊！人人都不那么容易变才好啊！
沈淮序走出御书房就瞧见赵公公忙前忙后地张罗，一道道菜被送进书房。
“沈大人，多亏了您！要不奴才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各司其职，你们只要负责照顾好陛下就行。”
沈淮序的话让赵公公满眼感动。
察觉到他有拉着自己长篇大论之时，沈淮序先一步走了，但丝毫阻挡不住赵公公对他的感激之情。
“沈大人，真是……面冷心热！这皇宫中再也没有比他更暖心的人了！”
“祖父。”沈淮序刚走到皇宫门口，就瞧见沈阁老从沈家的马车上下来。
每次陛下生气，劝解的流程都是沈淮序先进宫安抚陛下的怒气，沈阁老再笑眯眯地过去提供对策，这一招屡试不爽。
“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就来了。”沈阁老捋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沈淮序，“陛下这会儿正用膳吧！”
“嗯，刚刚传膳。”
“正好！我还能去蹭上一口，皇宫的饭菜可都是好东西，也就你的舌头不识货，也尝不出。”
“宫中厨子的手艺不好，不怪我。”沈淮序中肯评价。
若是以前，他一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可现在出现了意外，这代表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做饭的人不对。
“嗯？”沈阁老诧异挑眉，他是知道自家孙子中毒一事的，往常自己也不是没说过这样的话，可偏偏这次反驳了，“你找到法子了？”
“暂时还不确定。”沈淮序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能持续多久，也许一辈子也许一阵子。
“那你小子有口福咯！”沈阁老接过小厮递给自己的木盒，一把夹在腋下，笑呵呵地往皇宫里走。
他还要去给小皇帝出谋划策，不能耽误太长时间了，不然该吃不上饭了。
至于自家孙儿的事情，总归有的是时间问，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小姐，这些青梅都沥干了，保准一点水分都没有！”小荷把晾在院子里的青梅挪了地方。
要不是昨天下午突然变天，昨天就能沥干，不用等一晚上。
“那我去找阿章把白酒和坛子拿过来。”姜斓在楼上听见小荷的话，转身下楼去后面的库房帮忙搬白酒和坛子。
“姜姑娘，这活儿哪用得着你干啊！你去把冰糖拿过来就行，这活儿有我们呢！”阿章赶忙上前接过姜斓手中的坛子。
“我们力气大，搬得快一点。”王勇也进来帮忙。
姜斓见状就只好去拿了放在桌上的冰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