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内侍就搬上了一套楠木圈椅,再摆上一张桃花小几,漂亮的小丫头端上桃花酿。
这酒酿刚从树下挖出来,开坛酒香四溢,未饮先醉。
荣和长公主满意颔首,大手一挥给了赏钱,又命人端上一盏桃花酿赏与那小厮,而后敛着裙裾,携谢鸾落座入位。
随行的婢子立马奉上红漆托盘,上覆一层轻纱,揭开便是各色金箔,胭脂水粉,还有一面菱花镜和捣花的石杵。
谢鸾总算明白长公主的用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长公主今日的妆容精致,行了一路也未曾浮色,不必”
话未说完,荣和长公主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小姑娘猜错了,这些都是为你备的。”
为她备的?
谢鸾扫了眼面前的胭脂水粉,下意识便要推辞。
身边伺候的婢子接过石杵,“论起这上妆的手艺,京中长公主若称第二,怕是无人敢称第一,上回长公主有这等雅致,还是在三年前呢。”
荣和长公主从托盘中挑了一支黛笔,不容她拒绝,“别动,赶在诗会前给你画完这朵桃花。”
说着拿黛笔取少量胭脂,在谢鸾的眉心细细描摹,一面说着,“待会儿画完,定让在场的郎君移不开眼。”
“”谢鸾张了张口,终是不想扰了雅兴,接过婢子递来的菱镜,任由长公主摆布。
旁边的婢子也没闲着,得了吩咐,提着花篮去采桃花,捣碎了好做胭脂。
长公主是个讲究的主儿,连桃花都得一瓣一瓣细选,这样制出来的胭脂颜色才纯正。
长公主见苕春浮蕊二人闲着没事,笑道:“你们走近些,回头给你们姑娘画,本宫这手艺可不外传。”
两人看向谢鸾,见她点头,这才走上前。
只见长公主手法娴熟,几笔勾勒,便有了桃花的轮廓,再添几笔,那桃花就跟活了似的。
苕春好奇地凑过来取经,挡去了在场贵女羡慕的目光。
浮蕊对这些姑娘家的东西没兴趣,偶尔朝谢鸾瞥一眼,趁长公主侧身挑金箔,飞快凑到谢鸾耳边说了什么。
谢鸾抬眸诧异,似是没想到裴定会收下诗会请帖,复又想起长公主方才的那句话,脸颊立时升起一抹红霞。
另一边景惜云歪在靠椅里,瞧见对面桃花树底下的谢鸾,只觉格外刺眼,尤其是她脸上的笑,叫人恨不得冲上前给她撕下来。
纵使她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谢鸾安安静静坐在那桃树下,就是一道令人瞩目的姝色。
同是民间回来的,景惜云容貌算不上绝色,在一众高门贵女里,也是排得上号的。
谢鸾回来调养了数月,原本粗糙黝黑的肤色褪去,如今再也寻不着从前的影子。
但比起容貌,更无法让人忽视的,是她通身的气质。
景惜云读书不多,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
反正是她永远也比不上的。
想到太后拿她和谢鸾作比,景惜云下意识调整了坐姿,这时耳边传来贵女的夸赞之言,说什么人面桃花相映红……
景惜云不知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只是怎么听都是好话。
素心见机行事,上前说道:“这些人惯会卖弄,以为会捏几句酸诗就了不起了?见到公主还不是要弯腰行礼?”
景惜云脸色缓了些,为显大度,不耻下问:“她们方才说的,什么意思?”
素心一愣,她倒是知道那句诗的意思。
但她就这么说出来,岂不显得公主不如她一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