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她梦见她和外婆一起去村西头的地里。
田地在一条清澈的小溪旁边,对小小的她来说,绵延的绿油油梯田的尽头是橘红色的晚霞。
她最喜欢夏天,大树枝繁叶茂,投下大片阴凉阴影,林间偶尔传来鸟鸣。
外婆总是让她坐在树荫下,凉爽的风吹过,比现在的空调房还惬意。
她喜欢下河摸鱼抓小蝌蚪,有一年她的凉鞋被水冲走,她怎么也追不上水流的速度,她急哭了,是一个比她大的男孩帮她把拖鞋追回来。
外婆经常叮嘱她不可以靠近河边,河里有虫子,会咬人,村东头的小胖就因为下河游泳被虫子咬伤了腿。
怕回家后外婆责怪她,她坐在河边哭。
“别哭了。”
周寅之裤子湿透,手里拎着她的粉色凉鞋。
“谢、谢谢哥哥。”
她哭得一抽一抽,怎么也穿不好鞋。
“笨死了。”
周寅之嘴上嫌弃,蹲在她面前帮她把鞋穿好,还用短袖把她的脚擦干,指腹擦去她的泪珠,最后拉着她的手,把她送回家。
院子里,云奶奶和外婆坐在一起择菜。
见她哭了,云奶奶扔下菜叶就走过来,“周寅之,你欺负不语了?”
“我没有。”她那时候拽得二五八万,一脸很嫌弃管她的样子,但每次她出什么事,他都是第一个出现的。
“那她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怎么衣服都湿了?掉河里了?”
“她自己笨,非要下河玩,鞋被冲走追不上,只会坐在河边哭。”
云奶奶在他头上落下一个大栗子,“她那么小,你不会看着她吗?怎么当哥哥的?”
外婆笑呵呵走过来,“不怪寅之,不语从小就贪玩。”
外婆温柔对她说:“不语,要谢谢哥哥,哥哥为了帮你,衣服都湿了。”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不语渴醒了。
失落感包裹着她,不语很惋惜,好想在梦里多待一段时间。
轻月睡得很熟,她摸黑爬下床。
昨晚吃饭的时候,她记得一楼会客厅有饮水机。
披上外套,不语下楼。
旋转楼梯每走一步,会自动亮起。
别墅里静悄悄,她的脚步声在夜里放大好几倍。
不想吵醒其他人,她每个动作都放得很轻。
橱柜里有杯子,不语踮着脚尖去拿。
夜灯昏暗,她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只能借着微弱的光去看。
口干舌燥,终于摸到杯子,随着她拿出杯子,东西摔碎的声音把寂静的黑夜划破一个口子。
大脑懵了一瞬,不语急忙蹲下去,她能闻到葡萄酒的香甜味,应该是打碎了一瓶葡萄酒。
不语紧紧握着杯子,不知所措。
还是赶紧把碎片打扫了,明天早上再和叔叔阿姨说一下。
她摸索着往墙边走,想开灯,中途绊倒椅子,撞到膝盖,疼得她小声嘶了一声。
“怎么了?”
陈暖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
不语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声音没有一点底气,“阿姨对不起,我不小心打碎了一瓶葡萄酒。”
灯光亮起,不语下意识眯起眼睛,陈暖穿着丝绸睡衣,“没事,碎了就碎了,你伤到了吗?”
不语这才感觉脚踝处很湿,酒水洒在她的小腿上,幸好碎片没划伤她的皮肤。
“我没事。”
见她手里拿着杯子,陈暖问: “你、要喝水吗?”
“嗯,我有点渴,想下来倒杯水。”
陈暖给她倒杯水。
“谢谢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