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茫然地嚼啊嚼,他懒散地问:“再吃一个?”
她眨眼:“嗯,最后一个。”
最后真的只吃了两个。
剩下还有很多,于是带回老宅,给周末回家的裴嘉彦哐哐解决了。
小少爷最爱吃糖炒板栗,他喜滋滋地剥着温度尚暖的栗子,心想,表哥对我真好啊!专门给我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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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周六。
温书晗起床后下楼,看见餐桌上安静刷平板查看工作邮件的陈言肆。
她不禁开始琢磨,他到底要在老宅住多久?
两人目前都只是临时短住,他这个亲孙子不走,她也不能先开口说要走。
毕竟人情世故最难打理,爷爷又太疼她了,让她不好意思不在家待着。
吃过早饭,温书晗在挨着露台的藏书室里,在陈慈远的教导下温习书法。
书案正前方一整面落地玻璃,晨光洒进来满室敞亮。
她手里这只毛笔,是拍卖会里竞得的竹雕紫檀兔毫,也是陈慈远送给她的十五岁生日礼物。
百年前的文房物件份量不轻,第一次用的时候总觉得沉,现在已经格外趁手,她执笔稳,运笔也简明制胜。
“嗯,不错。”爷爷夸她,“一个‘永’字就能见功夫了,进步很大。就照这么练,挺好,千万别被言肆那小子带偏了,他写的字行不行草不草,乍一看入眼,细看太失分寸,没规矩。”
高中那会儿,两人时常在老爷子眼皮底下一起练字,陈言肆的毛笔字她是知道的,怎么潇洒怎么来。
其实很好看。
她小声“嗯”了下。
管事的吴伯来叩门:“老先生,客人到了。”
陈慈远退休之后依旧是市商会的名誉会长,平时总有人带着些珍稀古玩来拜访。
“好。”老人家搁下毛笔,离开藏书室。
温书晗自己沉下心练,临《楷书六言联》。
其实她的书法技巧有一半是爷爷教的,另一半,是陈言肆曾经旁敲侧击,让她进一步悟出来的。
落墨时,裴嘉彦悄默钻进来,搬个红木小凳在她旁边乖巧坐着,神秘道:“书晗姐,我发现一个秘密!”
她专注写字,分心问:“什么秘密?”
“我好像要有表嫂了!”
一笔勾岔,像笔尖打了个滑。
她攥了攥紫檀笔杆,佯装镇定地问:“是谁?”
“嗐,还不知道呢。我就是发现吧,表哥最近经常看手机,而且心情指数明显向好,有上涨趋势。”裴嘉彦老神在在,十六岁的高中生硬是凹出了六十岁算命大师的口吻。
“哦是这样啊。”
温书晗淡定自若地给毛笔沾了沾墨。
再次下笔,稳当许多。
裴嘉彦有种得不到捧场的失落,着急道:“姐!真的,你信我,我那个早恋的同桌就是这么被我发现的!”
“”她抿了抿嘴角,姑且算个笑,“原来你是个侦探小天才。”
“是吧?”裴嘉彦自认天才,“他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觉得吧,表哥也真该谈恋爱了,他母胎solo多久了都,男人老了是没人要的!”
“”
弟,宇宙再爆炸一次他都不可能母胎solo。
“姐,悄悄告诉你。”他蹬蹬蹬地连人带椅一起挪近,小声说,“其实我觉得你跟我表哥最配。”
她手腕一顿。
裴嘉彦浑然不觉地往下分析:“但是吧,爷爷肯定不同意,他都把你当成亲孙女了,到时肯定又要说什么分寸啊,规矩啊”
“唉,大人的事情真复杂,就不能简单点吗?就像我妈我爸,离婚又复婚,复婚又离婚,麻烦死了,一直离着多好,我能领两份零花钱呢。”
青春期男孩的心思过于丰富,温书晗哭笑不得:“弟弟,你的卷子写完了吗?”
裴嘉彦神情一变。
小少爷再怎么金贵,也要老老实实写作业。
在她的吓唬下,小少爷哀嚎一声,带着对作业的憎恨愤然下线,离开藏书室。
温书晗潜心落笔,不一会儿,又听见双扇门被推开的动静,一阵脚步声不疾不徐绕过了屏风,向她而来。
她以为是裴嘉彦。
“卷子这么快就写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