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脸,蓄了须,再穿戴上粗布麻衣和帽子,这样,便是那些陆家人站到他面前,恐怕也难以相信他是阿梨的表哥,是青州知府家的公子。
姜梨抽泣着走近,伸手欲触,又怕弄疼他,最后只是踮起脚朝他的伤口轻轻吹气,无比心疼的样子,“还痛吗?”
林亦之浑身肌肉紧绷,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连呼吸都停止了。
暖意流遍全身,甚至隐隐生出燥热,就连脸上都仿佛烧着似的滚烫。
他侧头,睫毛隐隐颤动,“不痛了。”
却不想,下一瞬小姑娘一把抱住他,“对不起表哥,对不起,阿梨不晓得会让你变成这样……”
“没关系,表哥自愿的。”林亦之握拳的手手骤然松开,又蜷了几下,才回抱住姜梨,“真的没事,只要能帮到表妹,什么都可以。”
说完,就觉怀里的人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下面传来搬弄东西的声响,姜梨才终于松开。
“对了表哥,楼大哥给你安排的身份是东郊巷的一个读书人,科考屡试不中,为人孤僻,但心地太善,在城外的废庙养了很多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才在外面帮着做账房先生贴补。”
林亦之点头,“楼先生提过。”
“这里是五千两银票,表哥,你拿着。那些孤儿你继续养,但有一桩事得麻烦你。”姜梨打开桌子的木匣,推到林亦之面前。
“表妹怎会有这么多银子?”林亦之有些惊讶,他在建阳时是听说姜家产业被那些人抢了的。
“祖母临走的时候藏了些。”姜梨笑了笑。
林亦之点头,“那养那些人也用不了这么多。”
“自然不止给口饭那么简单,你帮我挑些年纪大些的,身段模样好的,教他们诗书礼乐,弓马骑射,要把他们养得如同世家公子小姐一般。”姜梨看着虚空某处,脸上的表情飘起来似的。
“表妹要这些人……是为了?”
“自是为了……杀人。”姜梨歪头,软声答。
分明血腥无比的事,却云淡风轻的仿佛在说买卖胭脂一般。
林亦之虽有心理准备,但姜梨这般直白的说出来,还是叫他心里一痛,他缓了下,点头,“好,表哥知道怎么做了。”
姜梨走近,依偎进对方怀中,“表哥,有你真好。”
枕山院。
“姜姑娘开的那间胭脂铺,改名叫姜氏香脂坊,招了两个伙计,一个掌柜兼账房。”笔耕向窗前的人禀告。
陆悬看着窗外,那两只鹤交颈而贴,不由想到小姑娘也喜欢这样缠着他,他唇角牵出一抹极浅的弧度。
“什么底细?”他问。
“查了,两个伙计是西郊巷的人,都在酒楼做过堂官。那个账房先生是东郊巷的一个书生,因为家贫又喜欢助人,这才去做账房。”笔耕答。
“书生?”陆悬侧头,“多大?”
“说是看着年纪挺大的,寒酸得很,且脸上有道疤。”
“没有别人了?”
“还有几个人姜姑娘没要,那几个人出来后,盯着的人找上去问了,应是姜姑娘不喜欢他们多嘴,才点了那个有疤的人。”笔耕一五一十地道。
对自家大人这样事无巨细地问姜姑娘的事,他已经见怪不怪。
陆悬垂眸,忽地扯了下唇。
自己真是……连个小小的账房都要在意了吗?
“大人,还有就是……老太太那边似乎已经盯上了姜姑娘的铺子。”笔耕微微躬身,等吩咐的样子。
陆悬眯眼,眸色不善,“不管老太太想做什么,一旦对她不利,不用顾忌,直接挡下。”
“是!”
快晌午的时候,姜梨才回到月牙巷。
“祖母,她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