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枳夏被扶着下了车,没有马上离开,先给周放发了信息,说自己到了。
正巧周放几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早在车子缓缓驶入的时候就知道她来了。
“走吧。”
周放站起身来,理了下衣服,对着几人扬了扬下巴,示意坐在边上的三人起来接人去。
“真麻烦。”
林清焰不耐烦地站起来,将搭在扶手上的坎肩拿上,往自己身上套。
“小宝向来如此,不慌不忙的。”
一直靠着圈椅后背没有吭声的男人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随即想到什么轻笑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她着急的样子。”
林屿桉绕过茶台,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听到这话,忍不住拍拍男人的肩。
“宴礼,你还不如期待今今什么时候能真的迟到一次,这可比等着她着急更有盼头一点。”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楼,期间不免碰到上来问好的人。
还没下到大厅,便远远瞧见林枳夏的身影,她正靠着车门,对车里的姜止说着什么。
一席冰蓝色素缎旗袍用细腻紧致的线条勾勒出女人曼妙的曲线,手腕上的葡萄肉镯子更是衬得她皮肤白如凝脂。
往日垂着的长发被发簪高高束起。只有几缕碎发还飘散在空中。
几人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又被一批涌上来问好的人围住。
林枳夏听见动静,往身后望去。
就在她转头的那一瞬,庭院的景观灯亮起,所有的光汇聚到她的身后。
一瞬,犹如神明降临,是足以让人叹为观止的一幕。
见来人是周放他们,林枳夏放松地舒出一口气,仰起头,微微勾起嘴角,快步朝他们走过去。
“接驾的有点慢。“
伸手拍了拍周放的肩,她才慢慢朝里面走。
“屿桉哥,清焰姐。”
先和自己堂哥堂姐打完招呼后,林枳夏才将目光落在一旁戴着金丝眼镜的高大男人身上。
一双丹凤眼翘而带着媚,但黑眸却如同黑曜石一般深不见底,透着淡漠疏离,可偏生他的嘴角一直噙着笑,五官帅气精致得让人止不住盯着他看。
一身戗驳领灰白羊毛西装衬得他愈发矜贵起来。
“表哥。”林枳夏轻声开口叫了人。
被唤作表哥的男人似乎也一直等着她开口,伸出手轻轻掐了掐林枳夏的脸,语气有点埋怨。
“怎么回事?都不叫我宴礼哥哥了。难道小宝和我生分这么多了吗?”
林枳夏听见这话,更是不好意思,耳朵尖上飘起了红。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叫,疑似在对她进行羞辱性测试啊。
调整了一下表情管理,她有些歉意地抬头去看季宴礼,却发现他正眉眼含笑地盯着她,摆明刚刚那几句话是在戏弄她,不由得有些羞恼。
“请不要虐待二旬老人,谢谢。”
“快走吧!”
林清焰将林枳夏往前拽出几步路,脱离了那片让她有些尴尬的空气。
看着前面明明想帮她解围的林清焰此时一边走一边对着她嘀嘀咕咕的样子,林枳夏只觉得心头一软。
好可爱,想养。
“清焰姐,了了到了吗?”
“我怎么知道?”林清焰不耐烦地回复道,“你自己去问季…”
她突然止住了这句话,似乎是不想提起某个人的名字,隔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反正我不知道,你自己发消息去问。”
了了是林枳夏的手帕交,季宴礼的妹妹,季安澜。如今正在和周放的二堂哥,周诠谈恋爱。
估计得和自己男朋友一块儿来。
林枳夏本来也没指望能从林清焰这儿得到什么确切答案,只是想找个话题逗逗她的炸毛堂姐而已。
走到三楼主会堂,便有一群长班迎上来,看穿着,是茶酒司的人。
叙兰时的宴会仿照古代的规格礼仪,在置办宴席上沿用了宋朝“四司六局”中的四司,并进行了一些调整。
宾客可根据各个长班的穿着来区分他们的职能。
分别是负责宴会布置的帐设司,负责制作菜肴的厨司,迎宾招待、传语斟茶的茶酒司,以及负责上菜和清洗的台盘司。
但受限于规格,像林、季、周、宋这样的顶级世家大族来宴请宾客时,通常是用自己家族中的帐设司、厨司和台盘司。
而茶酒司通常是从培养好的长班中筛选,这其中不乏有许多长相貌美或者俊逸的豪门子弟,期望这些世家大族,哪怕是他们旁支的人能够看上他们。
“小姐,我来为您斟茶。”
这不,马上就有人赶着上来勾搭她了。
今日的新秋宴,虽说林家长房独女林枳夏的回归是一大焦点,但终归宴席的主人是林清焰,所以主桌的主陪位置是留给林清焰的。
餐桌用的是改良过的百灵台样式,桌面是攒框装心板,边抹内冰盘沿造型。
按照圆桌礼仪,林枳夏便坐在林清焰右手边的主宾位置,副主宾位置还空着,不知道是留给谁的。
林枳夏抬眸望向这个给自己斟茶的长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