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吗?”
“如果咱们的县令,是都督大人宠妾的弟弟呢?”明氏挑眉得意道。
孟映棠:“……那确实,太守也会有所顾忌。”
“眼下婚事还不知道成不成,这件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会当成没发生。毕竟婚事在即,大张旗鼓闹出来,丢人的可不是咱们。如果这桩婚事取消,太守多半不情愿,但退一步说,就算取消,那更没有管的必要了,你说呢?”
孟映棠总觉得自己被明氏轻描淡写地绕了进去。
但是偏偏,好像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只能茫然点头。
徐渡野晚上回来吃饭,也没有吐露只言片语,和从前一样,埋头苦吃。
——他在,几乎就不会有剩菜。
吃饭的时候,明氏忽然问他道:“你后日有事吗?”
徐渡野夹菜的筷子不停,“说吧,您老人家希望我有事,还是希望我没事。”
您老人家一言九鼎,您是老大。
孟映棠忍俊不禁。
这种没大没小的祖孙关系,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但是现在却已经习以为常。
哪天这俩人不斗嘴,她才会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
“我希望你没事,有事也推了。”
“行,您老人家有何指示?”徐渡野道。
“你媳妇后日生辰,带她好好玩一日。”明氏道,“记得给她准备礼物。”
孟映棠愣住。
她自己都忘了,后日是自己的生辰。
没想到,明氏却知道并且记住了。
过去的那些年,她从来没有过过一个生辰。
在孟家,她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进了林家,她是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奴婢童养媳。
以至于到现在,她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生辰。
徐渡野想反对,但是当他看到孟映棠不敢抬头,就差把脸埋进饭碗里,大滴大滴的眼泪却落入碗里时,竟觉得后头一哽,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孟映棠哭了,也不敢说话,怕自己的哽咽之声被发现。
好像,好像那样是她求来的一般。
徐渡野从嗓门里含糊地挤出来一声“嗯”,却又忍不住道:“礼物您准备了不就行了?我带她能玩什么?”
明氏瞪他一眼,“玩什么,你自然问你媳妇心意,你问我做什么?”
说完,她又轻轻拍拍孟映棠的后背。
“映棠,一年就一个生辰,这日你最大。好好想想,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可以,不怕花钱,祖母给你十两银子,不花完不许回家!”
“啧,”徐渡野道,“兔儿爷都能找五个,还是包夜那种。”
明氏气得拿筷子打他。
孟映棠含着泪就笑了。
何其有幸,她有生之年,能入徐家。
她不知道她这样含泪微笑的样子有多美,双目之中似有无数闪动的星光,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徐渡野想,祖母真是一个很好的养花之人。
短短数月,已经把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儿,养成了这样盛放的灿烂。
“祖母,咱们那日,一起去听戏行吗?”孟映棠小声地道,“不知道小白龙那日,会不会在——”
徐渡野:什么玩意儿?
他听到了什么?
好好好,胆肥了是不是?
他说兔儿爷,她还真就敢顺着杆子爬,直接挑了个最贵的?
谁不知道,红袖是最贵的花魁,小白龙就是最贵的兔儿爷?
孟映棠表示,她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