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还能再绣。”孟映棠心里有计划,所以尽管为难,却还是壮着胆子“顶嘴”,“这个就先卖了吧。”
“真舍不得。”明氏舍不得,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又举起来对着阳光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两面一个线头都没有。”
被这般热情真诚地夸赞,对于从前的孟映棠来说,是几乎没有过的体验。
对现在的她来说,却已经是稀松平常。
明氏每日都在不遗余力地夸她。
孟映棠轻笑:“您若是喜欢,回头我给您绣一幅更大更好的。”
这一幅,她着急卖钱,她有用。
不过这却是不能说出口的。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得偿所愿,提前说出来给人希望,但是回头又没做到,那未免太让人失望。
明氏还是有些舍不得,却忍痛不再看,把绣品递给她,“挂在铺子里,没有个三十两,咱们不卖!”
“倒也没有那么稀奇。我也就绣了几日……”孟映棠轻声道。
“是绣了几日,但是你看看你那眼睛,都快熬成兔子眼了。告诉你爱惜眼睛,你这孩子呀,就是倔,不听话。”
孟映棠从前被人说一句“不听话”会诚惶诚恐,这会儿却知道这是嗔怪,是心疼。
她把这幅绣品挂到了铺子里,然后自己也恨不得时刻守在那里,等着识货的人尽快上门买走。
或许是因为她目光实在太过热切,明氏都看出来了,还问她,是不是着急用银子。
孟映棠顿时红了脸,连忙摇头否认。
“如果要用银子,要告诉祖母。”明氏叮嘱她道,“哎,你肯定不好意思。要不这样吧,以后我把家都交给你来管,你……”
“不不不,祖母,”孟映棠惶恐不安,“我不行的。”
她若是管徐家的银子,那得日夜难安,唯恐出差错。
这巨大的精神压力,她真的承受不起。
现在的生活,就像偷来的幸福,想想就觉得像做梦。
但是即使是做梦,她也希望这美梦持久一些,不要因为她的错处很快醒来。
明氏直摇头,“你这孩子,就是太胆小太谨慎了。”
过了两日,总算有人来问那双面绣。
孟映棠着急卖出去,便自己砍了五两银子,要二十五两。
对方讨价还价,她唯恐别人不要——毕竟眼下她就需要,过了这几日,要银子也没用了,所以她又让了一步,最终以二十两银子的价格,把双面绣给卖了。
卖的时候明氏不在,回来之后她听说了,惋惜地直拍大腿:“我原本是想着,托人把这绣品卖到京城,五十两甚至一百两都有可能。你累成那般,最后就得二十两银子。”
真是心疼死她了。
孟映棠咬着唇,小心翼翼地道:“祖母,这二十两银子,我能先收着吗?我有点用处……”
“你卖绣品的钱,自然是你收着。不过以后不许再没日没夜地熬了,要银子找我。我就说,你肯定是需要钱,你还嘴硬……”
孟映棠低头,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局促不安。
“什么钱?”
徐渡野推门而入。
他穿着一身石青色短打,前胸被汗水湿了一大块,衣裳紧紧贴在胸前,勾勒出强劲有力的线条,下颌的汗顺着脖颈流下,喉结微滚,看得人面红耳赤。
孟映棠慌乱地道:“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