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们三人外,他没有见过其他佣人。他真怀疑那三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怎样打理这间大宅。以现在纪家的财力是不会吝啬请多几个佣人的。
在这间仿古的豪宅中主要的摆设都是古董,找不出一些现代的气味。没有电视、没有冷气机、没有电脑,幸好还有电话同电灯,厨房中的冰箱、洗衣机和一些家庭电器,要不他真的怀疑自己是回到十八世纪中。这里很特别,他们应该是被困在此一个星期,但一点儿也不愁缺粮缺水,生活悠闲,不当被困是一回事。
大宅中只有汝灵和管家两人住,但是终天不见汝灵,只见在三餐的时候管家就送食物到走廊未端的房间,管家从来不进去的,只是很有礼貌地敲三下门,如果没有人应门,管家就将食物放在门下,转身就离开。而管家闲时的工作就是抹抹擦擦那些古董。偶尔听到“叮”一声,管家就知道汝灵找他,立即去服侍她,天天如是。管家的工作只到晚上八点左右就回他房中。
这就是古睿风在这豪宅住下了一个星期观察所得。
管家对他恭恭敬敬,可以满足他一切的要求。如他病愈后三天,他要求要一部电脑,不消几分钟管家就拿了一部手提电脑给他,也调教了上网的功能,他应该利用电脑去调查那班狙击手,应该去看看古风的最新资料,应该去联络逸南知他的近况,可是此刻他面对着部脑竟然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最后他放弃使用电脑。管家像看穿了他的心思,顺便告诉他如果闷的话可以去书房中消磨。
这几天,他都是在书房中消磨时间。这个书房的存书量可媲美一间小型的图书馆。房中的书类繁多,有中国的历史书,也有欧洲的发展史;有爱情小品,也有文学巨着;有商场攻略,有中西美食食谱。他迷上了这个小书库。
他很享受在这屋中的天子,很宁静舒适,没有人会打扰他,有时他真的怀疑这里是一间空屋,但管家在一旁静静的打扫提醒了他妻子是在此居住的。这几天是古睿风近几年来过得最轻松自在的,他渐渐迷上这屋子的闲静。
他合上手上的书,心想他是时候要走了,他的伤口复原得差不多,他要作出反击了,况且再留在此会引起麻烦,他担心那人迟早会找到这儿,伤害汝灵。虽然他对汝灵没有好感,但她始终是无辜的,不应牵涉到这危险中。
心不经意地关心汝灵,这想法进入古睿风脑中。
他惊讶着:他不是无心、冷血的吗?为什么会关心那如陌生人的妻子?算吧!当作她救回自己的报酬吧!
天有心要留他吗?
这晚的雨得很大,由窗望出去,只见一片雨帘,看不清近处的景物。
他的头很痛,脑海中飞起一些零碎的片段,每当他快要捉住的时候,那些片段就不见了纵影,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来找他了。他刚刚给家人找回的时候,头三个月里零碎的片段经常来找他,初时他认为这是失去的记忆,很想找它们出来,可是每次它们像流星般一闪而过,不留痕迹。随着时间的消逝,由最初的热衷变得很讨厌。他拒绝这些无聊的戏弄,他抗拒它们,当它们出现时,他就尽快令自己清醒,然后做其他事使自己麻醉,不再想起它们。他成功了,这九年来它们再没有来找过他一次,可是今晚它们又来了。
他一如以往般拒绝它们的戏弄。
他醒了,环望空洞的房间,这屋给了他一种安心的感觉,让他开始有回一点人的感觉,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思想,不再一具连他自己都讨厌的行尸走肉躯体。
他开始惧怕这种感觉,害怕自己沉溺在此,终有一天会溺毙。他决定了明天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做回那个冷酷无情的自己,向那人正式的宣战……
他发了一个信息给逸南﹕明天回来,准备一切,十点见。
他下床了,因为如果他再睡的话,只会再给那些残忆戏弄多一次。他走去书房,推开房门,看见多天不见的妻子正坐在他平时坐的椅上手持着他昨天才看完的书睡着了。
他轻轻地走过去,生怕发出声一点儿声响嘈醒她。柔黄的灯照着,令她的五官更明显,尤其那个润泽的樱唇像邀请他到访,此时的汝灵犹如一个酣睡中的天使。
古睿风轻抚着汝灵的脸,如初生婴儿般嫩滑。他真怀疑汝灵究竟懂不懂照顾自己。穿着单薄的蓓蕾丝质睡衣单独一人在深夜中坐在近窗位,她不怕着凉吗?
古睿风想起上次见汝灵的情形,她为了抗议他的抽烟,宁愿淋雨。他笑了出来,不是那种令人心寒的冷笑,他笑她的白痴行为。
汝灵轻轻地扭动身体,寻找更舒服的位置。手中的书松了,向下堕,古睿风想也没想就一手接着书,但差点撞到汝灵身上,他不想破坏汝灵的美梦,快速地平衡了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跨坐在汝灵的腿。他没有整个人坐上去,只是用来卸力的,双手扶着椅的扶手,支撑身体。汝灵的手因为了少了本书,无意识地向四同伸伸,像要拾起那书本,只手也不由自主地环住了古睿风的颈,她不满意只手被东西高架着,向下拉拉。
古睿风只好就着汝灵的力度,将身体弯下来,少女满意了。
辛苦的可是古睿风。他离少女的脸只有三公分左右,只差少少就可以吻上汝灵的诱人之唇。近看汝灵,她真的很美,赛如白雪的肌肤,五官十分精致,犹如一个古董洋娃娃,身上散着与世无争的宁静气息。
古睿风痴痴地凝视着汝灵的睡颜,像呵护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心像被她拿了去,变得很安静。被残忆引起的烦躁心情,平空消失……他的心因她而跳动着。
到古睿风再回过神来,他已吻着汝灵,不是那种轻轻的浅吻,而是带有侵略性的深吻,手也覆在少女的浑圆上,汝灵的浑圆不大,很轻巧,却满足他的手感。
他强压自己的欲望,低声咒骂了一声﹕这里真是个鬼地方,令他失去该有的自制力;还有他那个该死的妻子,他又不是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可是心思却随着她飘。
他轻手轻脚地抽离自己,将书放回汝灵的手中,然后就离开了。一会儿,他又折回来了,手拿着一张薄被,以免汝灵着凉,可是那时汝灵已经走了。
身上发出冰冷的寒气,他深沉地盯着少女刚才睡的地方﹕这是她布的局吗?难道她都是那人的人。
一脸黑沉地离开了。
第二天,天空放晴,古睿风一早便驾车走了。
汝灵站在她房的露台目送古睿风的离开。
昨晚,当古睿风离开书房后,她就醒了。她作了一个美梦﹕梦中的她回到十七岁,回到她与男子相处的快乐天子,男子吻她时,突然男子慢慢离去,她想抓住他,挽留他……他消失了……
她感受到男子的真实,真实的温度,真实的呼吸,真实的臂弯,真实的胸膛,真实的吻……一个真实的他。当她想睁开眼再看清他时,他消失了,身边围绕着他独特的气味
泪悄悄地流了下来。
她真的很想永远停留在那里,停留在男子的细心呵护,停留在为她建立挡风雨的安全臂弯中。现实是无情的,那段美好的天子只能永远停留在回忆中。
她知道不能再找回那个他,她彻底地失去了他。
就算今天见到那个一模一样的他,感觉也不同了……他不再是他,眼中的冰冷告诉了汝灵这个残酷的事实。
现在的他成了一个她连名字也不知道的陌生人,可是身上的气味是多么的相似。汝灵沉溺在这气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