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没见过那个肮脏不堪的世界？
没钱没背景的学生只能做一辈子枪手，导师压榨学生已是常态，一群沽名钓誉，有名无实的老教授开着莫名其妙的学术会议，美其名曰为了艺术，实际上，却是为了自己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就是因为受够了那种乌烟瘴气的环境，才会离开。
至少在这里，他是自由的。
“你觉得，在这里逃避，就可以解决一切吗？”
夏夜薇眯着眼，把手机摆在他的面前。
“你的雕塑，现在被冠上你导师儿子的名字，获得了当代艺术基金奖旗下的艺术家奖，甘心吗？”
夏夜薇揪着他的衣领，清丽的眉紧皱着，“我要是你，不会就此罢手，我会利用我力所能及的一切去反击，而不是躲在这里，像一个失败者！”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尝试过了，没有人相信我！你根本不懂艺术！不知道在那套价值尺度的衡量下，我就是没有价值，没有话语权的！”夏夜薇冷笑，微微泛白的嘴挑起。
“没有价值，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她从怀里掏出张名片，塞进克劳斯的手心。
“这是你给我退烧药的报酬，小伙子，我只在费城待一周，希望你不辜负我的期待。”
克劳斯垂眸看向名片。
在烫金的中文下，一行小字尤为注目。
是雅静酒店的房间号。
正是他工作的酒店。
夏夜薇回到狭窄的房间，快速收拾行李。
说实话，她已经对克劳斯不抱期待。
她看中的艺术家，无论多么潦倒，都不会放弃对艺术的追求。
但经过几天的观察，克劳斯显然不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怯懦，脆弱，可以利用，但不多。
她回到雅静酒店，简单修整了下，准备出门放松。
没成想，在第一站就遇到了老熟人。
整整几百家商户的古玩城，夏夜薇进的那家里屋竟然传来厉泽辰的声音。
夏夜薇戴着口罩，借着天花板高的柜子遮住自己。
厉泽辰的声音很焦急：“爷爷真的没有给过你一个盒子吗？”
老者摇了摇头，“小少爷，我没听过什么盒子，不过你可以去问问老宅的曾经的女佣卡瑟琳，她曾经服侍厉老多年，没准能知道您说的盒子。”
什么盒子？
夏夜薇压下怀疑接着听。但聊天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叮叮当当的声音。
是挂在门口的风铃。
“爷爷，我回来了。”
克劳斯提着工具箱，“你的水管哪里坏了？”
老者掀开帘子，眯眼笑：“厨房，快帮我看看。”
接着日光，克劳斯看见了厉泽辰。
而厉泽辰也通过外面的铜镜，看到一晃而过的亚洲女人。
“我有空再来拜访您。”
厉泽辰起身，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直接撞在克劳斯的肩膀。
发皱的名片从口袋掉出，滚落到厉泽辰的脚边。他刚想捡起，却被克劳斯抢先一步。
厉泽辰微微点头，算是道歉。
“这人怎么……”
克劳斯刚想发火，就被爷爷拦了下来，“不得无礼，那是照拂过咱们全家的厉氏后人。”
克劳斯撇了撇嘴，将名片塞进口袋的最里层。
待到厉泽辰走到铜镜折射的位置，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克劳斯压着怨气进了厨房。
正好看到夏夜薇躲在处理台的隔层之间，惊恐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