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云闻言眉头一挑,面色稍微露不喜:“哦!既如此,拿上来瞧瞧。”
“喏!”
高进忠快步向前,接过李雍泽的奏报,递给了李敬云。
李敬云打开奏报看了一眼,突然眼前一亮,面部表情由阴转晴,看了眼李雍泽,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准了,着右相领兵部、吏部、户部、礼部拟定相关事宜。”
“喏!”
些许官员闻言,当即眉头紧锁。
小插曲一过,宫中的氛围再次热闹了起来。
酒过半场,李敬云心情不错,红着脸庞看向李雍泽:“对了,怀安的那个手刃蛮王,大败六万妖蛮的勇士呢?可在殿中?站起来让朕瞧瞧。”
听到这,众人皆是好奇起来,在殿中左右搜寻。
李雍泽迟疑片刻,快速起身:“圣人恕罪,因为……些意外,那勇士并未随行,详情请容儿臣事后详禀。”
李敬云闻言一愣,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李雍泽,笑了笑:“好吧,今日你是功臣,就依你。”
大臣们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此等猛士,不能一睹风采,着实可惜了,当然,心中也存着拉拢的心思。
大宴过后,众官员散场,李雍泽扶着圣人向宫内走去,待到一处廊道中,李敬云摆了摆手,除了李雍泽和高进忠,其余近侍皆退了出去。
看着宫内的风雪,李敬云有些愣神。
两人不敢打扰,默默的等着李敬云开口。
突然,李敬云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开口道:“那个孩子……是唐家的后人吧。”
李雍泽脸色一变,当即跪了下去:“父皇恕罪,儿臣不是有意隐瞒……”
“我知道!”
什么?你知道?
李雍泽一愣,抬起头看向李敬云,其身影伟岸,背负双手的他好像什么都清楚,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父皇?”
“我知道那个孩子,唐洛那丫头进入太子府时我就知道。”
“包括你们抹去那个孩子存在的痕迹,我都知道,不过……知道为什么我没点破吗?”
李敬云的话让李雍泽身形巨震,脑中一片空白。
李敬云笑了笑,将他从地上扶起,指了指院中的空地:“知道那是哪吗?”
李雍泽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空地,不明白李敬云在指什么,迷茫的摇了摇头。
李敬云眼中好像再次看到了年幼的自己,笑容浮现,像个孩子,没错,就是孩童般的笑容。缓缓开口道:“那是朕与无畏将军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记得儿时,那老匹夫就是在这里教导我武艺兵法,呵呵,一开始吾并不看重他,他也无意教我,没想到,就为了落个清净,他竟然敢拿刀背抽打我。”
李雍泽听到这眉头微挑,有些诧异。
“那时朕已经是太子,这天下除了父皇,谁人敢动我,可他不仅这么做了,而且打的我三天下不了榻。”
李敬云笑了笑:“不过,疼痛并没有打退我,相反,这更加坚定我跟他学习的决心,从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让这老匹夫对我刮目相看。”
“呵呵,老家伙最后也被我烦的不行,开始教我一些简单的排兵布阵,兵法武艺。”
说到这,李敬云脸上有些小得意。
“从那以后,我日日跟随在他身侧,终于……有一天,他认同了我。”
李敬云满脸的骄傲之色,好像被唐定边认同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一样。
说着,李敬云好像再次回到了那个热血的年代,身上的戾气越发浓重。
“那时我还是太子,奉命出征鞑靼,意在开疆拓土,当年也如你现在一般,意气风发,率领大军与鞑靼骑兵奋战,那时的鞑靼大军足有五十万,然而,老匹夫的兵法我早已烂熟于心,凭着唐家的兵略,五十万鞑靼骑兵依然被我三十万唐军杀的节节败退,逼至稅关堡。”
可突然,李敬云挺直的身板塌了下去,脸色痛苦万分。
“然而,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老天爷不会看着你一直顺下去,终于,因为军中出现细作,我被鞑靼大军伏击,被困山崖堡百里外的平原。”
“鞑靼五万骑兵席卷而来,而我仅率一万大军苦苦支撑,在平原与骑兵战斗,无异于自寻死路,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将结束时,他出现了……”
说到这,李敬云微微仰头,将要滑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声音也在微微颤抖。
“那时,老匹夫年龄逼近八旬,血气溃败,为大唐开疆扩土六十年,早已满身暗伤,但依然能纵马狂奔,枪扫鞑靼,仅凭一人之力,拖住了五万大军。”
“不过……回到稅关堡之时,老匹夫终于撑不住………到了大限……”
李敬云满眼的悔恨,半晌没有说话,突然,他叹了口气,看向李雍泽:“你知道弥留之际……伯父他说了什么吗?”
李雍泽被这声“伯父”惊的微微一愣。
看着他的模样李敬云哈哈大笑,直至眼角笑出了眼泪,才缓缓开口:“那老匹夫……哈哈哈哈,那老匹夫竟然在临终之时辞去了官职,爵位,让朕……让朕不得厚待他的后人,哈哈哈哈,那是他的后人啊,唐家的嫡系血脉,他竟然……咳咳……”
说到这,李敬云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说不出话来,眼中充血,满是痛苦。
好半晌,李敬云才缓过来,声音低沉道:“他把一切都给了大唐,不求名利,他……是大唐真正的无双国士。”
“再看看现在的世家,可笑吧。”
“不过,他以为朕真会如他的愿吗,回到长安,朕直奔无畏将军府,可你知道吗,等朕过去,将军府早已人去楼空。”
“偌大的将军府,不过半月,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朕发了疯的找寻,可是,朕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发现不了一丁点唐家的蛛丝马迹,后来我才得知,这老匹夫竟然伙同几位朝中老臣,瞒着朕,生生的把唐家嫡系子的踪迹抹去了。”
李雍泽不解的看向李敬云:“可……这是为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