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的双眸流露出迫人的寒光,整个人变得低沉压抑,充满敌意。
言萝月一时间愣住了。
这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是齐媗带着人来了。
若是被齐媗发现她在这里,怕是会对她产生怀疑。
言萝月正快速思考如何应对之际,突然从院子角落窜出一个人影,言萝月甚至没看清楚来人,便被他连拉带扯带离了子兰园。
言萝月回头看了一眼秦慕甫。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廊下,任由自己被人带走,他的眼波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一丝情绪。
唯有淡漠。
将言萝月带离子兰园的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成公主府下人的晏安。
几个月不见,晏安的神色看起来异常憔悴,他的左边脸上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下巴一直延伸到头发里。
可以想象,这道伤曾经是多么触目惊心。
如今伤势虽然好了,疤痕却在。
“你的脸……”
言萝月看着完全没有昔日神采的晏安,如鲠在喉。
晏安伸手摸了把脸,不太好意思地说:“一时大意,险些被这一刀要了性命,好在我命大。”
说完这些,他又突然一怔,眼中肉眼可见蓄积了泪水。
言萝月也想到了霍纯。
两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片刻,还是晏安打破了寂静。
“言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衡王府吗?”
言萝月摇摇头,将她如何设计替嫁,又如何骗秦慕甫她选了衡王之事,全部告诉了晏安。
晏安听完,说道:“你应当知道,殿下他对你用情至深。你既然不是为了衡王,为何还要离开殿下呢?”
“我知道,我对他也是如此。但是,就是有那么一个原因,使我无法与他在一起。”
“这个原因,可以重要到你宁愿放弃殿下?”
言萝月哑口无言。
她问自己,那个原因,真的重要到她宁肯放弃秦慕甫吗?
这一刻,她突然给不了自己答案了。
“晏护卫,别再问了。”
“好,我不问了。”
晏安点头,“想必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殿下他明白你的苦衷,否则他怎会愿意放手呢?”
言萝月内心忽然涌现出一股悲哀之情。
从前的他不愿放手,如今的他,已然陌路。
“晏护卫,殿下他怎么了?他方才问我是谁,还说他不是他。”
晏安沉默半晌,突然问:“你是大夫,你可看出殿下这是什么病?”
“……”
晏安见言萝月神色茫然,略微有些失望。
“半个月前,我便见过殿下了。那时候他便如现在这般,就好像……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他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他自己,他说他姓易名珩,是羌国人,还叫我不要再去见他。”
“这……会不会是殿下故意如此?他,他假装不认识我们,是为了博得曦宁公主的信任,获取羌国的什么重要情报?”
“我原也是这样认为,可我已与羌国的暗探取得联络,这条暗线是殿下亲自布置的,这次出征,殿下也是为了接应,可前些日子我去见殿下,如此重要的情报,他竟丝毫不关心,甚至看也未看一眼。”
“可是,他就是殿下。”
“他是殿下,可他完全不记得,他只说自己是易珩。”
言萝月沉默下来。
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若不是他故意为之,那便只有另一种可能了。
“也许,殿下失去了往日的记忆,得了失忆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