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对不起你。」
这些话的字迹有些模糊,写信的人似乎经常摩挲这张信纸,本就粗糙的纸面也变得更加毛躁。
信的背面,有一段更为清晰的话,上面还带着一些墨水的香味,一看就知道是近期刚写下的:
「姐姐,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有时候看着文扬,总觉得我受的苦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的存在,我或许会过得很好。
不对,不对。
周耀祖本来就是个混账,跟文扬没关系。
也不对,如果不是为了养文扬,我会离婚,会逃离这里,自己生活。
不对都不对是我的错
我到底该怪谁啊?」
「霄喆是个好孩子,可惜他做错了事,文扬不愿意原谅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希望他们俩都能好好的。
今年是2021年,文扬跟我说他已经长大了,我终于能解脱了。
姐姐,我终于能来见你了。」
越往后,字越小,小到墨连在一块儿,什么都看不清了,只剩黑黑的一团,染透了纸。
一张a5尺寸的信纸,正反面都被写了满满当当的字,有说给文扬的话,也有给“姐姐”的,甚至还有给曲霄喆的。
周文扬能看出来,她想说很多,但纸不够用了。
“为什么?”周文扬攥紧手中的信,颤着声音问,他嗓音有些沙哑,像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想哭的欲望,可情绪无法宣泄,便都堆积在喉咙处。
曲霄喆以为周文扬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说好不再打扰他却还是要来。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结结巴巴地说:“呃,就是,毕竟是你妈妈对吧,我就替她送个东西,真的是最后一次。”
“我问。”周文扬打断他,“为什么她临终前不联系我?为什么她的后事没找我处理?”
“”曲霄喆沉默住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周文扬,真相对他来说,无疑是个打击。
周文扬显然看出了曲霄喆的犹豫,尽管他平时对人一直很温和,但现在面对自己在意的人的事,他实在是分不出一点耐心,满心只剩烦躁。
“说!”他吼道。
曲霄喆被吓了一跳,老老实实回答道:“因为阿姨说,她是自杀,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是要下地狱的,她她不想让自己的死脏了你未来的路。”
虽然以前戏弄周文扬的时候,他经常生气,但这还是头一次有这么大的脾气,他俩的位置似乎一下子对调了。
不过就算对调了怎么自己还是被凶的一方呢
“呵,她说什么你都听,你怎么不去给她当儿子?”周文扬冷笑一声,嘲讽道。
曲霄喆这会儿显然是被吓傻了,甚至听不出来周文扬话里的讽刺,还以为他是在缓和气氛,接话道:“嘿嘿,阿姨说下辈子要让我当她的孩子呢。”
“我他妈没在开玩笑,滚!”
“行,你自己冷静冷静,我先走了。”
曲霄喆挠了挠头,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又被瞪了回来,他才无奈地走了。
周文扬始终紧攥着那封信,他看向一旁崭新的相机,甚至都不敢伸手去碰它一下。
“反正怎样都是下地狱,干脆当个恶人多好”他轻声道,“干嘛不活久一点,下地狱,你还怎么见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