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晚修长的手指在布包上面划过,取下上面的镊子和平刃刀,开始准备动手。
一块块腐肉从林征身上割下来,丢进铜盆里,只片刻的功夫,盆里便堆起了小小的“肉山”。
直到林征身上流出鲜红的血液,林非晚才直起腰来,缓缓呼出一口气。
“上药吧。”
上好的金疮药敷在创面上,鲜血很快便止住了。
林非晚看着自始至终没有半点反应的父亲,忍不住抬手摸向他的颈间。
徐安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淡笑,“小师妹,既然你这么担心他,为什么不愿意先服个软?”
林非晚轻哼一声,收回手开始整理器具,“我担心他是因为他是我父亲,但我又没错,凭什么先服软?”
“我和老头之间闹得再凶,那也是家事,外人想要害他”
她轻轻擦拭着平刃刀,声音清冷如山间消融的积雪,“必须做好被我报复回去的准备。”
听出她话语中不加掩饰的杀意,徐安微微一笑,“来之前师父已经让碧波楼去调查了,相信明天就会有消息的。”
林非晚闻言勾了勾嘴角,灯光下,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寒光闪烁,让人移不开眼。
用过晚食后,大家都去歇着了。
林非晚陪着母亲回到卧房,在外间的矮榻上坐了下来。
林征才动过刀,今夜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能平安撑过去,那只迈进鬼门关的脚才能真正缩回来。
“娘,老头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廷杖打在腰上的,如果我没能及时赶回来,恐怕”
回想起老头的伤情,林非晚半眯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黄琼缓缓摇头,保养得当的脸庞上泛着淡淡愁容,“你还不知道他吗?他从不与人交恶,这次又是被迁怒挨的板子,要怪只能怪他时运不济。”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还是有些愤懑不平。
但,也仅此而已,下令打人的是当今圣上,她连伸冤都不能,难道还能报仇吗?
林非晚敏锐的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信息,“迁怒?”
黄琼点点头,将五天前十六皇子突发恶疾、不治身亡,德妃伤心过度小产,太医院当值太医全部被打了板子的事告诉了女儿。
在皇宫里,类似这种迁怒的例子并不罕见,大家顶多叹一句时运不济,然后还得笑着把打碎的牙咽进肚子里。
黄琼摩挲着林非晚的手,叹息道:“我只求你父能熬过这一关,以后大不了辞官归隐,再不受这窝囊气。”
这话多少有点说气话的样子,林非晚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接话。
夜渐渐深了,林非晚轻轻拔掉母亲头上的金针,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里间隐约传来难受的嘤咛声,她悄悄起身,带着针灸包走了进去。
微暖的烛光下,林征脸颊微红,身体一阵阵止不住地战栗,俨然一副起了高热的样子。
看着他那副痛苦的模样,林非晚哼了一声,“迂腐的臭老头,等你醒了再跟你算账。”
嘴上说的凶,手上针灸的动作却是极尽温柔,唯恐弄疼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渐明,林府里陆续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林非晚打了个呵欠,看了眼呼吸平稳,脸色如常的父亲,伸着懒腰朝外间走去。
正当她想好好补个觉时,外面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