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繁安静坐在暗香缭绕的殿中。
南若璃去汤池洗浴良久,许久也未派人向她传话。
老实说,郁繁现在有些饿。
辛苦在殿外久候,她滴水未进,现在肚子已有了萎靡势头。
但现在她要维持风度-可耻的风度!
凉风斜斜从半开的窗棂上吹进殿中,吹散了环绕在郁繁周身那些缠人的气息。
郁繁负手缓缓走到窗边。
今日她要改天换日,何苦做一个委屈的、处处受挫的情郎,既然从南若璃身上已套得足够的消息,她可不能再做情郎了。
她要做这晟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
若有了屠龙的机会,她也要当上几天的皇帝,彻底废了束缚她们妖族的律令。
郁繁唇边扬起一抹笑。
殿外传来轻微的声响,又传来南若璃挥退下人的吩咐。
郁繁轻轻合上了窗,屏住心神,走到床榻附近安心地等待着。
门开了,南若璃婀娜的身影踏着莲步缓步向她走来。
郁繁信手站在层层轻纱床帐旁,等着南若璃走近。
没想南若璃忽然站定,冷眼看向她:“沈义谦,你何故还作矜贵模样?”
郁繁定神,缓缓走到她身旁,弯下腰,然后将南若璃拦腰抱起。
南若璃并不重,郁繁觉得还好。
不过,当南若璃的手臂绕指柔一般攀附在她脖颈上时,郁繁直接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状态都不对了。
南若璃微眯双眼端详着男人的神情。
“你不愿。”
废话,她们两个都是女子,还有着人妖之别,刻骨仇恨,她怎么可能愿意?!
郁繁扯出一个微笑:“殿下看错了,我既答应了,又哪有退缩的道理。”
郁繁一身抗拒地向铺满月白色绸缎的拔步床走去。
南若璃抬眼看她:“你行动为何如此僵硬?”
因为她真的不愿意……
郁繁随口扯谎:“还请公主原谅,臣是第一次抱您这般尊贵的人。”
“你抱过别人?”
郁繁尴尬的笑:“沈某未曾与他人有过亲密之举。”
南若璃恍然,随后好笑地看他一眼,素手轻拂着他鬓边长发。
“你应该庆幸,第一次是同本公主共享鱼水之欢。”
说话间,两人终于走到床榻旁,郁繁将她轻柔地放在床榻上。
南若璃脸颊生出两团红晕,低眉笑看着郁繁:“你现在该做些什么了?”
郁繁沉默地看着她,许久都不曾动作。
南若璃撇着唇:“沈义谦,你在做什么?现在该服侍本公主了!”
她生着气,脑海中忽然刮过一片雾,让她的脑海有些昏沉。
见到她愤怒模样,南若璃原以为眼前的男子会立刻倾身上前,却没想到他仍岿然不动地坐在她身边,满脸疑惑地看向她。
南若璃柳烟眉拧作一团,又要发话,身子却像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手,话也有些说不出来。
南若璃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郁繁俯身,在南若璃面容上方扫视许久,见她眉眼紧闭,她轻快地吐了一口气。
终于晕过去了。
郁繁唇边露出得意的笑。
南若璃那点小心思,她哪里瞧不清。现在她可终于不用应付她那阴晴不定的脾气了。
下一步,就是寻个地方隐藏她的身躯。
或者,她直接……郁繁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暗茫。
思绪像利剑一般掠过她的心头,立刻便像漫山遍野蓬勃生长的蔓草般一发不可收拾。
郁繁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支珠花,钗身细长,尖端在满堂烛火中散发着幽光。
郁繁攥住珠花,抬起手。
郁繁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这些如澎湃潮水般涌来的往事立刻淹没了她。
郁繁迟疑地走在她幼时居住的村落。狭窄的街道两侧,屠夫在自顾自地砍着被拔了毛、光溜溜的死不瞑目的鸡,一个老人负手从她身旁路过。
郁繁回过头,行人在路旁谈笑风生,一切一如往常。
一个人忽然拍了拍她的头,郁繁匆忙回头。这个人如此冒犯她,她一定要好生揍上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