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抱着孩子流泪不止,陈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武宁侯也红了眼眶。
不知过了多久,荀飞扬那悲恸的哭声才渐渐弱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子摇摇晃晃的。
郑奇瞧着心疼,赶忙上前稳稳扶住他,一路小心翼翼地将他搀回了自家院子。
一路风尘仆仆,陈氏早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热水,就等儿子回来洗去满身浊气。
荀飞扬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一般,颓然坐在浴桶内,眼神空洞而茫然,任由郑奇伺候他沐浴。
出征前夕,还是这间浴室,他的承欢还与他……
怎么才一年多的时间,陈设都没变,怎么好端端的人没了。
沐浴后,郑奇把荀飞扬架到床上。
“世子,您累了许久,睡会吧。”
对于承欢姑娘的离世,他也的痛心的,更何况世子爷。
如今世子最需要的就是安静。
荀飞扬闭上了眼睛,
郑奇轻手轻脚放下床帐,退出去。
刚把门带上,就听到屋里面传出啜泣声,
悲痛又憋闷,
郑奇守在门口,也擦了擦眼泪。
世子爷在战场上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救不回来,也不曾流泪。
“世子爷,都查清楚了。” 郑奇疾步走进屋子,微微躬身,一脸凝重地禀报道,“玉芸和阿慧因为伺候不力,被夫人打发出府了。”
“咱们院子里的小厮,自从您走后,他们不能随意进院子,对承欢姑娘的事情了解不多。”
“咱们院子里的婆子,小的也问过,说见过姑娘大肚子在院子里走动过。”
“小的去好几家医馆还有稳婆那问过,说是因产妇褥症死的不在少数。”
“还有,小公子生下三天后,一口棺材从爷您的院子抬出去,由后门出的府。”
“只是那棺材究竟埋在何处,怕只能去问夫人了。”
说罢,郑奇垂首站定,大气都不敢出。
荀飞扬木头人一般听完郑奇的汇报,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就那么愣愣地坐着。
良久,他才轻轻挥了挥手,嗓音沙哑得厉害:“下去吧。”
“是!” 郑奇应了一声,转身刚要抬脚。
“郑奇!” 荀飞扬喊住他,神色郑重无比,一字一顿道:“以后,要称她为世子夫人。她是公子的母亲,是我的妻。”
郑奇一怔愣,最后还是躬身抱拳,朗声道:“是!小的记住了。”
荀飞扬独坐屋内,周遭静谧得让人心里发慌。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搭在那几张泛黄的纸张上,动作轻柔,似乎像抚摸曲承欢的脸庞。
纸面上,歪歪扭扭地写满了 “荀飞扬” 三个字,
这屋子里没有了你,没有你的衣衫、你的首饰,
你的侍女也被打发走了。
如今只留下这几张纸,
还有儿子
承欢——
你不是爱我的吗?
你怎么就狠心抛弃我们父子。
荀飞扬又喃喃道:“本就打算回来娶你,如今我来兑现诺言。”
他把纸张抱在怀中:“承欢,你为何不守承诺,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