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飞扬扑通一声跪在榻前,仰头望着母亲,神色坚毅,
“母亲,正因父亲下落不明,我才更要去。若父亲无事,儿要把父亲平安找回来;可若父亲真去了,儿子也该去接他回家。”
陈氏听着,哭声渐渐弱了下来,可双手依旧颤抖不止:“儿啊,你可知战场凶险,你这一去,娘可怎么活。”
荀飞扬握住母亲的手,轻轻摩挲着,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母亲,请相信儿子。此次出征,我定会小心谨慎。不仅要找回父亲,还要带着胜利凯旋。
儿子日日练功,不曾松懈,为的就是今日。”
“不……”陈氏边哭边摇头,“你不能去!”
“母亲!您一直希望儿子做文官,就是怕儿子和父亲一样在边关受苦,一不留神哪天就没了性命。”
荀飞扬眼中光芒灼灼,声音隐忍:“可是母亲,儿生在武宁侯府,上阵杀敌是儿的宿命。”
“儿啊——”
“母亲,如今不论是圣旨,还是儿的心意,都无法更改。”
荀飞扬被封为虎贲将军且要下月随大军出发的事情,早已传遍府中。
曲承欢自然也知道了。
荀飞扬一直陪着母亲,又是至晚方归。
今日她没在廊下迎接他,她也是和母亲一样,不希望自己出征的吗?
他轻轻推开门,屋内暖黄的烛火,让他有种舒适感。
她就坐在烛火旁,额前几缕碎发垂落,被烛光镶上毛茸茸的金边捏着银针,不知道在缝制什么东西。
她面容恬淡,是不知道自己要出征了吗?
“爷,回来了?”曲承欢还是发现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上来。
“嗯。”荀飞扬轻轻点头。
她拉着荀飞扬的袖子:“水准备好了,爷去洗洗,去去乏。”
“好。”
他看着她,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可她依旧和平时一样。
温热的水包裹全身,荀飞扬长长舒了口气,
他一整天都在安抚母亲的情绪,他真的非常享受现在片刻的宁静。
“你有心了,每次我来,都有热水让我沐浴。”荀飞扬抓住她的一只手,用指腹摩擦着。
“爷舒心就好。”
直至入夜,二人双手躺在床上歇息,曲承欢都没有问他什么。
荀飞扬抬起胳膊,将身旁人轻轻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低声问道:“你今日可听说什么?”
“嗯。” 曲承欢往他怀里蹭了蹭,轻轻点头。
“恭喜世子爷,做了将军。”
荀飞扬身子一滞,须臾,才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我要出征了?”
“知道。”曲承欢语调依旧平和。
荀飞扬眉头轻皱,心中莫名有些烦闷,又追问道:“你知道?你不想对爷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曲承欢微微抬起头看着他,“是哭哭啼啼让爷不要去?还是叫嚷着跟爷一起去战场?”
“我猜爷既不希望我不让您去,更不会带着我去战场。”曲承欢重新把头埋进他的胸膛,手也跟着轻轻覆上去:“爷日日苦练功夫,日日苦读兵书,若不是夫人一直看着您,恐怕您早已从军去了。”
她微微收紧了搭在荀飞扬身上的手,接着说道:“我一直都知道爷是顶天的男儿郎,如今侯爷有难,朝廷有难,不管您是身为人子,还是身为人臣,都不允许您坐视不理。既然注定留不住您,那奴婢只能为您收拾行囊,祝君安康。”
一番话,句句说进荀飞扬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