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生理性发颤,压着声音道:“程总,于主任说您脑震荡,得好好休息——”
程斯樾温和的声:“嗯,我老婆是需要好好休息。”
已读,乱回。
“……”
护士的视线移到他的头上。
沉默地退出病房。
程斯樾走进洗手间,镜子里的男人,头上包着白色网状医用弹力帽。
“……”
他矜贵无比的脑袋。
像一颗,水果商精心打包、唯恐被快递磕碰的红心胡柚。
“什么玩意儿!”程斯樾三下五除二,掀掉弹力帽。
他用热毛巾细细擦拭程墨的脸,又擦她的手。
饶是这样的动静,她都没有醒。
纯白的新毛巾变得乌漆墨黑。
她怎么回事,掉泥坑里了?怎么脏成这样?
毛巾被主人无情扔进垃圾桶。
程斯樾在她的脑壳上按来按去。
她看见他的胡柚头,以为很严重,所以她是吓晕的?
程墨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沪城的手机号。
程斯樾接起。
电话那头,噼里啪啦的女声:“姐订好房间了,就在医院对面。我刚洗完澡,你要不要过来一起洗?”
程斯樾心中警铃大作:“你谁?”
女声一顿,不客气地反击:“你谁啊!怎么会有妹妹电话?”
“我是她老公,你又是谁?”质问的声音,暗藏不少底气,宛若一个和小三电话对峙的正宫娘娘。
“嘁~”电话里的女人发出不屑的声音,和他卯上了:“她老公不是植物人吗?你别跟我说植物人一夜醒来……册那(沪上黑话,畜生的意思)!诈骗还讲逻辑呢!”
“……”
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又咒又骂。
二十分钟后。
女司机风尘仆仆拉开病房门。
进门,先对上程斯樾黑如锅底的脸,“看清楚了?我,植物人?”
女司机抬手指认床上的真凶:“妹妹说的。”
“……”
vip病房很大,护士轻手轻脚推来一个加湿器。
程斯樾请女司机坐下,又亲手给女司机泡了茶。
女司机接过茶,呷了一口。茶香按摩唇齿,喝人嘴短,她老实闭上嘴,黑眼睛滴溜溜。
不说,纯看。
眼前的男人五官优越,身形颀长,右腿叠在左腿,那身病号服穿在他身上,让女司机产生了一种巴黎世家春季最新款的错觉。
她收回眼神:“能自拍留念吗?头一回进vip病房。”
“……”
女司机还真掏出手机。
她走到病床边,似乎想跟床上睡着的女孩子合影。
程斯樾恨不得刀了她,他快步走过去挡在床前:“你想干嘛——”
话音未落,余光却扫见女司机亮出支付宝页面,往程墨的账号打钱。
她憨笑解释道:“妹妹给了太多车费,我退她五千。我只赚我应得的。”
“车费?”程斯樾重复。
“啊?你不知道?”女司机说,“哦,你脑袋撞破了,不知道正常。妹妹从沪东机场过来的。”
程斯樾瞳孔微缩,呼吸急了几分:“沪东机场?!她从沪城过来的?!”
女司机:“你不信?我那辆沪牌出租车就停在医院对面的酒店。妹妹下飞机就打了我的车,一路几乎没合眼,也没吃过东西。到了宁城又遇上堵车,离医院还有三公里路呢,妹妹就跳车了,一路跑过来看你。唉哟,真是作孽,去西天取经都没那么累。”
程斯樾胸腔剧烈起伏,脸上满是愠色。
怪不得这丫头那么狼狈,连袜子都湿了,病房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她都没醒,睡得毫无知觉!
她怎么不听话?为什么要过来?!
周勤和齐鸣又在干嘛?他俩拿着高工资不干活,在枫叶国喝尿吃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