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残躯,父亲母亲看到,定然伤心入骨,还不如就让他们猜着我在哪儿在做什么,让他们骂我不孝子……也好过横尸他们面前。待我死后,恳请王爷将我草席一裹,丢去乱葬岗。”
勤王弯腰,扶他重新躺下。
“大夫说了,你这身子,好好养着,还没到那一步。”
其实大夫说的是,这身体已经不行了。
只是一口气撑着回来,泄气后也该走了。
这一点,大夫不说,勤王不说,陈阔自己知道。
“王爷不用安慰我。我残身染上冷云烟的毒,本就已经去了半条命。用剩下半条命作赌注迷惑他人,再加王爷的无数金银,才能在西梵通了王室门路,得来这点东西。回程又生波折,这最后的一点命,也就到了头。”
勤王狠狠敲击床板。
“司怀晟终究还是没死在我手里!不能为你报仇,我心里……”
陈阔垂死的眼睛闪动仇火,很快又熄灭。
“他死状那般惨,已经是大快人心。只是西梵为何要阉了他,他又没有侮辱谁,他才刚过去没多久。王爷想明白了吗?”
勤王抽动半边唇角,眼底幽暗:
“嗯,大致想明白了。大概也只有我们能知晓这个真相,毕竟别人都不知道冷云烟。”
“王爷的意思是,真的是三皇子?”
“八九不离十,若没有阉割一事,确实难引起他人察觉。可是他被阉了,我相信不止我,父皇、赵家、白家……你以为他们没查?
西梵那边可是咬死了,太子之死,不是他们所为,中途就被人抢走了。对此,不能尽信。
父皇查尽所有人,但重点当然是安王,还有司怀铮。
边关的手,我没有父皇的长,但京阳,却不一定了。
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还真发现了一件事,很容易被人忽略的事。”
陈阔听得在意,一副回光返照模样。
几许焦急,问道:“什么事。”
“司怀铮也中过冷云烟的毒。医案记录,与你说的症状,一模一样。你觉得,这玩意儿除了司怀晟有,别人也有的可能有多大?”
陈阔脑子已经大不如前,宕机了。
真相,他仿佛该知晓,又混沌不清,地牢暗无天日的情景闪现,眼神重归痛苦和迷茫……
勤王一瞥,轻笑。
阉割啊……
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司怀铮动手阉割呢。
想想太子府的风声,那个消失的俊俏书童。
他几乎已经确定,太子也给司怀铮用过毒,并且跟陈阔用毒逼供不一样,兴许别有用心。
真恶心啊,他的大皇兄。
这不是畜生,是什么。
司怀铮应该是察觉了,但是太子不知道司怀铮已知晓。
所以才有这么多年的兄友弟恭,相爱相亲。
司怀铮在边关站稳了脚跟,太子自己凑上去,所以惨死。
他猜,是这样。
或者说,真相没有浮出水面前,他愿意相信是这样。
否则就难以解释,司怀铮的医案,以及司怀晟的西关屈辱之死。
“行了,这些事你就别管了,好好养着,我还有事……”
“王爷!”陈阔声音不大,却有尽力喊住他的急切。
“王爷,如登大宝,还请信用阿培。”
勤王秒回:“这是自然。不过……陈寅呢?”
陈阔沉默一瞬,“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