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怀铮眼睛盯着桌面上的灯，开始了剧情重现。
“约酉末戌初，我们准备去拿黑龙，南当街路口遇到了三个人拦路的，山栀暗示我动脚，把人踢开我们逃了。”
“逃走后，山栀说，那些人是拍花子，大师父跟我说过，我知道那是重罪。山栀让我先回宫，她要去看看那些人是不是抓了孩子。”
“我不愿意。后来，我们跟着那三个人去了南城一个打铁铺子，后院里关了十几个人，都被捆起来了，还被喂了药。”
“有一个的腿被打断了，还有一个死了，有很多血，小腿上的肉全部被割掉了。”
茂海岁椿心听到这里，心一抽，但依旧不动如山，只有眼神的晃动显露了一点点情绪。
山栀从头到尾没有插话。
司怀铮没带什么情绪，讲得很清晰，也不啰唆。
只是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向山栀，只看到一个神色莫辨的侧脸。
他缓缓握紧拳头，继续说。
“我趁山栀后院救人的时候，擅自去了前面，用大师父给我的迷药，迷晕了所有人，五个人。”
“然后，我用师父给的匕首，把他们小腿上的肉也都割了下来。”
“人没死，我用了止血药。然后，我又把他们弄醒了。”
“我说，我说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山栀，不高兴。”
说完，司怀铮跪了下去。
茂海捏捏鼻梁，他算是明白了山栀为什么会这样，也看到了司怀铮的不安和委屈。
岁椿先茂海开口了，她知道，不摊开说清楚，两个孩子心里都不是很好受。
她问山栀：“你是觉得他太残忍？”
司怀铮身子不受控的一抖。
山栀组织好语言，坦白。
“我知道那些人罪有应得，我没觉得他做错了，我只是，担心。”
岁椿面冷，说出来的话也不留余地。
“你杀过人，我相信你不是无脑仁善之辈。”
司怀铮蓦的抬眼，看向山栀，她杀过人？什么时候。
“你别这个样子，今天你做的事，我见了都嫌犯恶心，也亏你做得出来，倒是一点不讲究！”
这话，岁椿是对司怀铮说的。
然后，继续对山栀说。
“你这人其实也奇怪，没把自己当小孩，却一直把他当孩子，所以他动手，你接受不了吧。此外还担心，他做惯了打虐之事，习以为常，甚至以此为乐，是不是。”
“是。”山栀承认。
当没人开口，屋子里静得不像话，只剩下几人的呼吸。
岁椿问完看向司怀铮，她以为他会辩驳几句，但司怀铮没有开口。
岁椿皱眉问他：“你动手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痛快吗？”
司怀铮睫毛颤动，手握得更紧。
“没想什么，想的是死掉的那个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有什么不对的，更何况他们本就犯了凌迟的死罪。只是你要记住，恶心的事你少做，多损阴德，你师姐杀人很利落，她只杀不虐的脾气，一时难以接受你这样，并不是嫌弃你了，明白吗？”
司怀铮含了半天的泪珠子，终于啪嗒落了下来。
“师父我向来以牙还牙，十倍偿还也看我心情，但事起的原因和其中的度，你要把握好。是侠还是魔，两条路，你只能选前者，否则我亲自，清理门户！”
“是！”司怀铮咚的一声，磕了个响头。
“你呢，还担心吗？”岁椿问山栀。
山栀摇头，回来的路上，心里的浊气其实就散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