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雀只是直直看向十万大山方向,直到视线模糊不清,再也看不真切。
————
凉州。
一大队人马,拉十数辆车,沿着山路蜿蜒向上。
此处人迹罕至,荒草丛生,甚至都无一条像样的大道。
十几辆车在山路间走的极为困难,速度极慢,而且需要人在前不断开道。
仅仅十里之外,便是一条平坦官道,不仅不需翻山越岭,更平坦顺当。
可哪怕如此,这群人仍旧不辞辛苦,硬要沿着山路蜿蜒向上。
至于缘由,便是因为这队人马,做的是贩私盐生意。
那十几辆马车上面,藏得是粗盐。
这群人也称为盐枭。
天生与朝廷作对,与官府抢利。
无论南北,所有私自贩盐之人,一旦超过五斤,便要杀头!
可哪怕如此,天下各地私盐贩子仍旧是层出不穷,杀了一批就又来一批。
只因为利润实在是太高,足够去铤而走险。
盐的重要性无需多言,自古以来便是被朝廷牢牢握在手中。
只要朝廷牢牢抓住售盐的权利,便会有源源不断地的收入涌入国库。
官盐价格极高,催生出无数私盐贩子。
最前方,是两位男子。
一位是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身形消瘦,却眼神明亮。
另一位是一位年轻人,读过不少书,也走过不少路,书卷气与匪气皆备。
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名为周宝泉,是凉州最大的几个私盐贩子之一。
周家世代贩私盐,到周宝泉如今已经是第三代,家财万贯。
而那位书卷气与匪气皆备的年轻男子,名为王一。
前些年,这位年轻人跻身周家贩私盐的队伍。
这位年轻人头脑活络,为周家新开出一条贩盐、销盐的私道。
周家能够越做越大,王一居功至伟,如今已经是周家的座上宾。
周宝泉勒住缰绳,看了眼身后的车队,随后伸长脖子,看着前方的山路。
“翻过这座山头,再走三十里,就到了博源郡。”
说罢,周宝泉看向身旁的王一,笑道:“此次过后,必然是大赚一笔,这些年还要多亏了你。”
王一只是笑了笑,说道:“还是要小心。”
周宝泉不置可否,一边开路,一边问道:“王一,你一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凭你的功底,考取功名是信手拈来,怎么非要来和我做这杀头的买卖?”
王一则是摇了摇头,说道:“走过些路,便觉得考取功名,反而并非我愿。”
周宝泉却是更加疑惑,说道:“读书不为功名,怪哉。”
“贩私盐是大罪,不去作官老爷,反而作这把脑袋栓在腰上的活,你是为了钱?”
“更不可能。”
刚一说完,周宝泉便瞬间反驳自己。
要说眼前这位年轻人是为了钱,那更是绝无可能。
这几年下来,周宝泉清楚至极,王一绝对不是贪图钱财之人。
不为名,不为利。
那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