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宫门外,阿蒙倒出瓷瓶中的解药,有三颗。
眼泪不期然砸落,半大的男孩突然抱着木盒蹲在地上大声痛哭。
好一会儿后,少年收了情绪擦了擦泪,起身继续往前走,只留下地上碎裂的瓷瓶和三颗沾了尘土的药丸。
阿蒙走后,容珏走进芳华宫内。
“皇兄,你该让太医瞧瞧的。”容珏蹙眉。
容珣神情放松的躺着。
“不必。”
他身上沾染了阿蒙的毒血,不知是不是因为从前由颜亦欢解过毒的关系,他身体似乎有了一定的抗毒性,然而这毒素对他并非全无影响,日子久了,身体开始慢慢垮了。
再加之从前沾染的鬼气,这具身体,药石无医了。
容珏想再劝劝,容珣却先开了口:“阿珏,很抱歉将朝中一堆的烂摊子丢给你,多费心了。”
容珏摇头:“皇兄,我知晓你的用心,只是……世人恐怕不能理解你。”
容珣闭上眼:“不重要。”
院中安静了一会儿,秋千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容珣睁开眼,眸色温柔。
他说:“阿珏,这昏君我当了,你便好好做个明君吧。”
手中攥紧了那个蓝色荷包:“我死后将我们一家葬在一起吧。”
容珏红着眼眶偏过头,无声颔首。
容珣又咳了两声。
“我想一人静静,你日后不必再来。”
夕阳渐落,芳华宫的大门又被关上。
宫内寂静无声,所有宫人都被遣出去了,三娘也已被安排出宫与王帆团聚。
容珣起身,吃力的走到秋千架旁,一手抚着秋千的绳索,另一手抵在唇边重重咳嗽起来。
血色从唇边溢出,他无所谓的擦了擦。
颜亦欢坐在秋千上,歪头“靠”在容珣身上。
夕阳西下,阳光透过颜亦欢的魂体,将地上容珣孤寂的身影拉长。
荣阳六年,夏,荣阳帝退位,传位文宣帝,改国号宣恒。
宣恒一年,秋,先帝荣阳薨。
容珣死去那天,荣城天空漫起红霞,犹如火烧一般热烈,芳华宫内鸟雀哀鸣。
梨树下,颜亦欢蹲坐在容珣的躺椅旁,轻轻“抚摸”容珣缓缓合上的双眸。
红霞映衬的她身上的红衣泛起红芒,随着容珣最后一丝意识抽离,颜亦欢身上红光大盛,魂体渐渐消散于此方天地之间。
离开前,她隐隐听见虚缈的天地间响起那声熟悉的呼唤。
「亦欢?」
随后,意识抽离。
“好孩子们,回来吧。”
颜亦欢在虚空中听见了那道阔别已久的慈爱嗓音。
“前尘已往,魂归来兮……”
庄严的声音伴随着浑厚的晨钟声响起。
铛——
耀眼的阳光照在眼皮上,睫羽轻颤,闭合已久的双眸终于缓缓睁开。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恍如大梦一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