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有人惊呼。
方寸大乱!
容珩双目圆瞪,身下的马匹因受惊而变得无法控制,他跳下马立于原地,相比士兵,他倒显得镇定许多,只是只有他知道,他胸腔中的心脏已经快要跃出喉咙口。
容珩想到了容珣命江南军民没日没夜挖了好几个月的河道,那河道就在他们不远处,他心中莫名自信那洪水会被河道拦下。
果然,奔腾的洪水冲到空旷的河道,瞬间被引流,虽仍有洪水跃过河道冲上岸,却已经势头大减,不再有什么威胁。
洪水的余威冲刷到容珩脚边,打湿了他的鞋子与衣摆,水迹蔓延,冲到临江城下,在固若金汤的城墙脚轻轻拍了一下又退回。
风平浪静,平安无事。
临江城上的新知府紧张的出了一脑门子冷汗,终于在洪水哗哗冲向他们提前挖出的河道后,振臂高呼:“成功了!皇上英明啊!”
随之而来的就是周遭守城将士的欢呼。
容珩望着一片汪洋浑身如坠冰窟。
白维安呢?
去了河堤便寻人白家军呢?
数万军队……就这么没了?
可洪水无情,如此规模的决堤,有谁能逃得过?
怎么会这么巧就决堤了?汛期都没到!
容珩突然面色发白,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这一切,是容珣的请君入瓮!
他想起了之前听到的响雷声,这不是决堤,是容珣炸了堤坝!
疯了!真是疯了!
容珣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能做出炸堤这种疯狂之举?
就当容珩以为容珣已经在这洪水中与白家军同归于尽时,在远处,一道人影白衣翩跹,缓缓踏水而来。
容珩觉得这个世界已经玄幻了。
容珣立于水面之上,跨过河道,从容走到容珩面前,清冷的面容上并没有得胜者的高傲与喜悦。
“你败了。”容珣淡淡道。
容珩不可思议的盯着容珣:“你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
容珣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突然说:“阿芜死的时候求我救救她的孩子。”
容珩神情有片刻怔忪,但又很快低低笑起来:“一个愚蠢的女人。”
容珩抬头冷笑,报复似的说道:“若不是她,你那相好的倒也不至于能这么顺利的被我控制。”
跟在容珣身旁的颜亦欢闻言变得愤怒,身上的红裙也变得艳丽。
「卑鄙小人!」
容珣不再搭理他,反而转身往城门走。
容珩叫住容珣:“你炸毁河堤,亲手害死数万边疆士兵,又毁了江南的良田,容珣,你不怕遭世人唾骂,遗臭百年吗?”
容珣脚步不停,只听他低声回道:“她不在,世俗如何,已与我无关。”
“是皇上!快开城门!”
“皇上没事!”
“天佑陛下!”
城墙上有士兵在大喊欢呼着。
紧闭的城门打开,门后的重甲士兵鱼贯而出,城门外是一地被丢下的盔甲刀剑,和失了主心骨的士兵。
容珩失神的站在原地,看着有士兵冲到他面前。
大势已去。
白家军没了,他才是真的大势已去。
——
哀亡之战,荣阳帝水淹白家军,浮尸数万,武成王容珩兵败。
死难者皆为守国将士,荣阳帝虽胜,却遭世人诟病。
此举灭绝人性,为后世文人所不齿。
然亦有人提出,荣阳帝此举兵不刃血,最大程度减免了战乱与牺牲;且新河道分流临江之水,使江南百年之内无水患之忧,更方便了后人良田的灌溉,大大节省了人力物力财力的开支。
荣阳帝此举,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后世众说纷纭,荣阳帝成为大夏历史上争议最大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