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木讷的走出了刘太后的寝宫,外面的小太监们看见,立马上前搀扶,可赵祯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让朕自己走一走。”
只见那赵祯身体僵硬,犹如提线木偶一般,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动着,他低着头颅一言不发,眼中缓缓有泪水留下。
身后的小太监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能赶着龙辇,慢慢的跟在后面。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冬日的冷风将赵祯的礼服吹起,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脸上的泪痕被风吹干,留下了一道道印记。
皇城内依旧到处可见喜庆的装扮,所有宫内的侍女和太监们还沉浸在喜悦当中,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被赏了两贯钱。
走在深宫院内,赵祯缓缓的抬起了头,看着那连绵不绝的红色高墙,忽然一片片的雪花掉落在他肩膀。
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此刻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赵祯突然扔掉了头上的通天冠,脱掉了绛纱袍,在大雪中奔跑着。
曾几何时,赵祯还是皇子的时候,下雪天是他最开心的时刻,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在雪地里打滚,扔雪球,打雪仗,堆雪人。
赵祯的这一举动,可把后面的小太监们给吓坏了,其中两个小太监赶紧捡起地上的东西,其他几人则是紧紧的跟着赵祯。
“圣上,圣上,您这样要着凉的,赶紧穿上衣服吧。”
偏偏小太监还不敢大声的喊叫,怕引来宫中的侍卫,到时候赵祯是没事了,可他们就要遭殃了。
赵祯回过头,看着一脸着急的小太监们,突然大声的笑了起来,高声喊道:“来啊,来啊,你们来追我啊,追到我有赏哦!”
小太监们也是眼泪都要留下来了,这么大声的喊叫,没人听见都有鬼了;小太监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此刻的赵祯却越跑越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一个人跑,一群人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抓贼。
终于赵祯碰到了一群巡逻的禁军,由于下着大雪,赵祯又把衣服脱了,禁军恰好又看见一群小太监在身后追赶,还真把赵祯当了贼人。
其中一个禁军想表现一番,一个虎扑,就把赵祯给扑倒在地,嘴里还高兴的喊道:“贼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到这里来撒野!”
身后的小太监一看,真的嚎哭了起来,齐声的叫道:“快放开他,快放开他,他是圣上,他是圣上啊!”
小太监此刻觉得天都要塌了,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被按在地上的赵祯不怒反笑,嘴里直呼好玩,真好玩;在他身上的禁军,这才看清楚地上的人是谁!
“圣上赎罪,圣上赎罪,臣该死,不知道是圣上!”这禁军反应也快,赶紧从赵祯身上跳了下来,跪在一边不停的扇自己的嘴巴子。
后面的小太监们终于是赶来了,他们急忙的扶起赵祯,把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这些小太监手脚止不住的颤抖着,就像得了癫痫病一样。
此刻的赵祯披头散发,身上全是雪花,内里的衣服也是脏的不能看,若是在外面,活脱脱的一个叫花子。
那支巡逻的禁军小队,已经整齐的跪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他们在等待着赵祯的怒火。
“好了,你们起来吧!朕没事,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们也没见过朕!”赵祯的态度让在场的人如获新生般激动,一句话也不敢讲,赶紧整队离开了此地。
“圣上,得赶紧回去了,这般下去,您怕是要着凉生病了,龙体要紧!皇后娘娘还在等着您呢!”
赵祯脸上浮现出非常不憎恶的表情,恶狠狠的给了面前小太监一个巴掌。
“朕见不见皇后是你说了算么?”
“哎哟!奴才错了,奴才错了!”
“摆驾集英殿,朕要去处理奏折,这几日就不会福安殿了。”赵祯转头回到了龙辇,命令他们朝集英殿方向驶去。
可怜的郭皇后一直在福安殿等着赵祯,忽听得外面传报,说圣上去了集英殿,这几日都不来了,请皇后自行休息。
委屈、耻辱、生气、不甘这几种情绪瞬间涌上心头,郭皇后撤下红盖头,将凤冠狠狠的仍在了地上,她暗自发誓,一定要让赵祯也尝尝这些滋味。
皇宫内发生的这一切,伸出五味轩的张启等人是一概不知,因为阿吉的事情,他们被勒令继续留在尚食局,等待处理结果。
蔡尚食带着大量的存票想四处走关系,可都吃了闭门羹;不过蔡尚食也得到了阿吉的处理结果,眼见自己可能没了希望,也只能落魄的回到了尚食局。
张启第一个迎上去,问起阿吉的情况。蔡尚食有气无力,机械的说道:“阿吉的事情已经判决了,杖二十,发配西北充军。”
“什么?这么快?”张启没想到从出事到判决,不到半天的时间。
“张启,你就知足吧!若不是你昨日有立功的表现,你们这一群人都逃不过干系!”
张启顿时无语,他算是再次领略到了封建社会的残酷,百姓的命在权贵面前算不得什么。
值得庆幸的是,阿吉性命无忧,知道了去往何处,还是可以找到的;到时候利用曹喜的关系,看能不能把他再救回来。
“蔡尚食,既然事情有了结果,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蔡尚食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这是让他们继续在尚食局休息,等待上面的通知。
回到梦溪阁,张启逐个安抚了每个徒弟,并承诺他会把阿吉给救回来;
同在一室的樊楼众人,心里却是不断冷笑,他们认为张启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皇帝亲口说的旨意,岂是他能扭转的。
也许是注意到了樊楼等人的目光,张启冷冷的看了过去,樊楼等人做贼心虚,也不敢过多与张启对视。
“诸位,虽然今天我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但是我相信阿吉的事情,跟你们逃不开关系,有一天若是我查到了,我会让他们百倍还回来。”
张启认为在宫外的商战中,各个酒肆使点小手段,是正常的,毕竟不涉及的人命;但这次的栽赃陷害就有些过了,他势必要讨回来。
“看来,自己若不加快崛起的速度,是个人都可以对着我踩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