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用我的命去换那个人的命回来。”
狐狸笑着笑着却又将眉眼耷拉了下来,低头眨了眨眼,有滴泪从眼里坠了出来,砸进了酒里。
时寒舟跟他这会儿还不是之后那么熟悉,暗自移开了视线,看向外面明明灭灭的灯火。
师少尘的失态也就那么一小会儿,不久后他又出了声:“时寒舟,假如哪天我修成九尾之后就死了,你能不能替我给她带句话?”
时寒舟坐在长椅上,闻言扭回头:“什么话?”
师少尘只道:“你附耳过来。”
时寒舟起身走到他身旁,听他低声说了一句话,微微皱起了眉。
时寒舟正神游宇外的时候,被通讯玉简的振动给激回了神,她足尖踏在正苍剑之上,正穿过层层叠叠的流云。
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从怀里掏出了通讯玉简来,见到上面多了好几道讯息。
大概是几年前,一个天赋异禀的器修做出了这样的通讯玉简来,千里之内,讯息一瞬直达,比以前的什么传音入密要方便上百倍。
时寒舟垂首摊开玉简,上边果不其然是楚逝水发来的讯息。
时寒舟已经有三个月没回过归元峰了,是这些年来的第一次,楚逝水恨不得把归元峰上边的东西都搬到她身上,操心得要命。
这三个月来每天都发讯息来问时寒舟的状况。
别的师徒是徒弟天天给师父请安,而到了时寒舟这里,则是师父天天来找她请安。
时寒舟昨天在玉简上同楚逝水说今天应该会回归元峰,这便宜师父高兴坏了,说要给她做顿大餐,接风洗尘。
其实也不过离家三月而已。
这在时寒舟上辈子,三个月实在不算多少时日,眨眼便过。
这辈子,也不知道是天天都受到楚逝水讯息的缘故还是由于别的什么原因,这三个月的确有些漫长。
魔尊殿下不知为何,心里头好似也多了一丝归家的期待——毕竟那里总是有个人在等她。
她打开玉简:
【师父:小舟什么时候回到家?】
【师父:家里头没有葱姜蒜,我不想出门了,你回来的时候买点可不可以?】
【师父:有点困了(●""●)】
楚逝水的讯息里头总是很喜欢添这些表情,时寒舟早就习惯了,她勾起一点点唇角,回了个“嗯”。
收到她的回复之后,玉简很快又再次传来了一道讯息:
【师父:有点想你了,小舟。】
时寒舟盯着这条讯息看了一阵子,感觉心里头像是被什么羽毛轻轻划过一般,可这感觉太轻,很快被她抛到脑后。
魔尊殿下斟酌之下,再次回了一个“嗯”。
待到午时,时寒舟紧赶慢赶,还到白玉京底下的凡人城镇里买了葱姜蒜,寻思了一会儿又买了些楚逝水喜欢吃的糕点,飞回了归元峰。
她踩在剑身之上,看着面前的归元峰,忽然也有那么一点离家好一阵子的感慨。
可惜这感慨很快就被一床被单给扑没了。
时寒舟刚穿过归元峰禁制的时候,迎面便是一张洁白被单扑来,遮住她的整个视野。
她沉着脸将扑到身上的被单扯了下来,果不其然看到了整个峰头的树枝上都挂满了被单。
极品冰蚕丝织就的被单就这么放在太阳底下暴晒,随着微风晃悠着。
而楚逝水躺在摇椅上,被各色被单环绕着,好似陷进了什么被单的海洋里。
时寒舟:“…………”
时寒舟:“师父,你但凡用个清洁术呢?”
楚逝水脸上盖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蒲扇,着一身柔软的月白色宽袍,一只手顺着摇椅垂下来,如瀑的长发也跟着散下来,都坠到了地上。
没有听见他的回答,时寒舟走过去看他。
发现他已经睡过去了。
时寒舟没再出声,她站在摇椅旁垂首看着楚逝水,一对绿眸细细的描过他的身形。她挺拔的身形站在那里,替楚逝水挡住了大半的阳光。
楚逝水好似一直都觉得他以后会以身补天,只要时寒舟不在归元峰,就会出去接很多任务,然后带回很多的灵石和法器,屯在归元峰的库房里头。
他好像是要给徒弟留下大笔的遗产一般,勤勤恳恳的搬砖。
能让他一个化神期都累到直接睡过去,这三个月里他必然忙得很过。
看起来都消瘦了一些。
时寒舟垂眸看了他一会儿,轻手替他将面上的蒲扇移开,露出一张姣美若秋月的脸来。
楚逝水好似真的很累了,闭着一双眸子,鸦黑的睫毛搭在眼睑上,唇色有些淡。
时寒舟弯下了腰,一手穿过他的膝弯,另一手扶着他的背,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楚逝水被这动作给弄醒了一点点,睁开一丝眼缝,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只手还轻轻搭在了时寒舟的肩上。
时寒舟看着怀里睡过去的师父,莫名其妙就想起了师少尘说的那句——“你是给自己找了个师父还是媳妇?”
她指尖不受控制的动了动。
不知道是楚逝水身上的布料太过柔软,还是些其他的什么缘故——
她总觉得他的腰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