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寒舟:“……”
她将龙尾放了下来,眼帘半垂着遮住燥意,抬手稳住了楚逝水发软的腰身。
雪花就那样打着旋落到他们的鬓发之上,时寒舟抬眸扫过楚逝水醉醺醺的眉眼,牵起了他的手腕:
“我带你回家,好吗?”
楚逝水这人记吃不记打,听见要同他一道回家,立马就把眼前人刚刚欺负自己的情形忘了个干净,破了的唇角翘起,朝时寒舟露出个糖豆般甜的笑来。
“好哦。”
楚逝水起先乖乖的由着时寒舟牵着他往白玉京走,迷离的眼神落在漫天飞舞的洁白雪花上,看着雪花在寒风里打着旋,最后落到雪地里不见踪影。
楚逝水松开了牵着时寒舟的手,张手在雪地里转了两圈,身上的斗篷也被寒风掀起几分。末了他又小跑回了时寒舟身边,睁着一对海般澄澈的眼眸看她:“要背。”
于是乎,魔尊殿下屈尊降贵,又把她这闹腾的师父背到了背上。
师徒俩一路走一路低声说着话,直到身影淹没在寒天大雪之中,低低的说话声也被雪落的声音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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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寒舟觉得酒醒之后的楚逝水有点奇怪,她朝那端坐在亭子里一大口一大口的喝着苦茶的家伙投去了奇怪一眼。
楚逝水这人最怕苦,也不爱喝茶,这会儿喝茶倒是喝出了酒一样的气势。
他自醒来之后就一直在躲着时寒舟,虽然他自以为隐蔽,但一举一动早落在了别人眼里。
时寒舟想听听这人的心声,可每次还未靠近他十步之内,这人便不着痕迹的往后退,眼睛还不敢同她对上。
时寒舟眯了眯眼,盯了亭子里头的人一阵,寻思着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现下还有事去忙,等到回来再逼问一番也不迟。
时寒舟飞身离开了归元峰。
楚逝水手上拿着茶碗,余光瞥到徒弟离开的背影,装得端正的坐姿一下子垮了下来,没骨头似的趴到了石桌上。
他昨天把自己给灌醉了,醒来的时候确实觉得心情舒畅很多。
但是他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和寒舟亲了一宿!
好吧,也没有一宿——但是真的亲了很久!
楚逝水趴在桌上,抬手使劲挠了挠自己的长发,随后将脑袋深深埋在两臂之间,苦恼道:“不是——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啊!”
现下他一闭上眼都是那个梦里头的情形。
山石硌人得紧,冰天雪地里头寒气直往人骨头里钻,却教寒舟给一并驱散了。他就那么被她抵在山石上,被吻得一塌糊涂。
楚逝水抬起脑袋狠狠磕了几下石桌,桌上茶碗里头装着的苦茶都漾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实在没脸去直视寒舟的眼睛。
他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心思呢?
——做师父的,怎么能对自己的徒弟动了心念呢?
楚逝水深深的唾弃自己,觉得自己实在是个无耻的家伙。
可他不受控制的想起徒弟化龙的那天,那满目耀金色的海洋,还有她将自己跨抱在怀里,只有自己的身影落到她的眸间……梦中的亲吻直到现下,一想起都会觉得战栗,热气直往脑门上涌。
……真的没有那么一刻,教他动了心弦吗?
楚逝水抬手捂住了胸口,想到这里的时候心脏砰砰的都快要跳出来了。血液被心脏一下下直往上泵,教他生出一股眩晕。
答案也随着加快的心脏一般蹦了出来。
谁会不喜欢时寒舟这金子一般的人呢?
可楚逝水转念又想——不成的。
不成的。
要是让寒舟知道他这心思,以后可能师徒都做不成了。
楚逝水要让这萌芽就此夭折,谁知怎么也掐不断。
扯着扯着就成了乱麻。
只得团吧团吧深埋进了心底。
此后他要藏起这份心思,在寒舟身边默默注视她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