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舟看来,既然他已经成了别人的护卫,而自己的小姐昨日入了国公府,他并不确定少女的安全是否无虞。
如果他就这么回去了,那就是把少女一个人留在了这个国公府。倘若在国公府发生什么危险,没有人能保护她。
所以他不能走,一定要守在这里,直到少女出来。
于是沉舟点点头,说话依旧像个人机,只有简短的一个字:“是。”
他站在冷风中,身形笔直如松,黑色的衣袍被风吹得微微翻动,肩头已覆了一层薄薄的霜,眉宇间也透着坚毅。
丝毫没有提及自己在冷风中站了一夜的辛苦。
又或者说,他并没有觉得在冷风中站一夜是多么辛苦的事情。这比起他之前经受的那些残酷训练,不算什么。
姜初霁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落在沉舟身上。
她见过那么多人,面对那些坐惯高位的上位者,她游刃有余。但面对沉舟这样心思单纯又执着坚定的人,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的纯粹让她很难不被触动,仿佛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眼前的人是唯一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一旁的墨池霄眸光晦暗不明。
他看得出来,这个沉舟对少女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
但正是这份纯粹的心思,才弥足珍贵,也足够打动人。
姜初霁看向沉舟:“我知道了,我们回府。”
沉舟又点点头,跟在她身旁朝着马车走去。他的步伐稳健,却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既不逾越,也不远离。
姜初霁坐上马车,这次直接叫沉舟一起坐上来。
沉舟微微一愣,但还是顺从地上了车,笔直地坐在她对面,双手放在膝上,目光低垂。
姜初霁看着他,忽然开口道:“伸手。”
沉舟下意识听从命令,伸出手来。他的手指看上去修长,骨节分明而指腹粗粝,看上去很有力。却因寒冷而微微发青,指尖甚至有些僵硬。
下一秒,一个羊毛做的暖手捂递到了他面前,姜初霁淡淡道:“用这个暖暖手。”
她的声音虽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姜初霁不用想都知道,沉舟的手冻得有些发青了,一定也冷得像冰块一样。
沉舟本想说自己不用,但看到少女不容置疑的神色,还是接了过来,但只是拿在手里。
这是小姐的东西,香香软软的。
他是男人,用不着这种东西,也不想给小姐弄脏。
姜初霁又开口道:“下次,如果我需要你守在外面,我会告诉你。如果我让你回去休息,你就休息。你是人,不是机器。”
沉舟不知道机器是什么意思,大约是机械这类东西。但他听得明白小姐前面的话。沉默思考了一下,才点头应下来:“是。”
姜初霁叹了口气。
昨夜她在被窝里暖暖和和,眼前的人却在冷风里为了她守了一夜。
她难得会对什么人有负罪感的。
她抬起手,轻轻摸了摸男人冰凉的耳垂,指尖的温度与他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她的声音低低:“……真傻。”
这样随手的举动,却让沉舟又一次耳根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