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霁下意识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似乎并不愿意让男人看见自己受伤。将手藏在袖口,手指微微蜷缩,试图藏起自己手背上的伤痕。
微微咬着下唇,勉强站直身体,与裴妄保持距离,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世子不用担心。也不用扶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刚才少女快要摔倒时,裴妄紧迫之下揽住她的腰,她的双手也攀附在他的肩头。两个人距离极近,难免隔着衣服有触碰。
然而此刻少女极其恪守规矩地拉开距离,方才肩上隔着布料传来的,她掌心那一抹余温也消散了,莫名让人有些空落。
裴妄并未舒展眉眼,眉心反倒微微蹙起。
哪里是没事。
明明手背上的擦伤还沾染着尘土,伤口处的肌肤隐隐渗血,不知刚才滚落时手背擦过沙石土粒,该有多疼。
如今她崴了脚,站都站不稳,还逞强说不用他扶。
裴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表现得太过不近人情,让少女对让他感到拘谨和畏惧。
但他薄唇张了张,终究是没说什么。
只是站直身体。
男人身形颀长,温润佛珠缠绕腕间,眉梢眼角尽是出尘矜贵,走向石门。
原本洞外秃鹫在低空盘旋尖锐嘶叫的声音,似乎已经销声匿迹。
于是启唇道:“那些秃鹫闻不到活人的气息,应该已经走了,我把洞门打开。”
裴妄在洞内昏暗的光线下,走到刚才的那处机关处,在布满湿滑青苔的洞壁上找到那块凸起的石头,用力一按。
然而这次,却什么都没有发生,石门岿然不动,丝毫没有要开启的迹象。
少女微微睁大眼睛,脸上有些茫然:“世子……门好像没有反应。”
裴妄也看见了,石门没有反应。
他又用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了一次。这一次,石门终于动了。
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地底幽幽传来。
可才刚刚开启一点缝隙,仅有一丝微光挤入,这石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又戛然而止,再没了动静。
这让裴妄眉心更蹙。
他几年前发现这个山洞的时候,当时进来无意中按下机关,开启了石门。再按下机关,石门就重新打开了。整个过程算得上顺畅。
然而此时,不知道是不是过去几年后,石门的机关也年久失修,运转卡在了什么地方。
顿了几秒后,裴妄开口:“这石门的机关,似乎卡住了。”
“啊?”
闻言,少女那双清澈的眸染上几分担忧,“……这道石门打不开,是不是意味着,我和世子暂时出不去了?”
裴妄又试着动了几次开关,见都无果后,转过身来。
即便身处这阴暗逼仄、潮湿发霉的山洞,他的周身却仿若笼罩着一层清冷如月的光晕。
那双眼睛,恰似浸在霜雪里的琉璃,平静剔透,却又透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潋滟波光被纤长睫羽掩住,藏起了世间所有的情绪,只余一片清冷。
像是已经对眼下棘手的境况做出判断,声音平缓地讲述。
“这个山洞很隐蔽,除了我和我的一个随从,寺庙里应该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也就是说,现在外面的人即使发现我们不见了,应该也找不到我们。”
“这个石门在洞外还有一个机关,能把门打开。但我们只能等我的随从发现我失踪后,想到这里,找来这里。”
“如果天黑前,他没能找过来,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度过一夜。”
姜初霁怔住。
少女那张五官精致、堪称绝美的脸庞,恰到好处透出几分惊惶,看上去柔弱懵懂。实际上暗暗挑眉。
按照原剧情的设定,裴妄这些个气运之子走到哪儿都是机遇,而她这个虐文女主走到哪儿都会发生磨难,让她受虐。
现在石门开启不了,显然是她这个虐文女主的光环在这一刻盖住了男主光环。
此刻,洞外天色仿若被墨布浸染,渐次暗了下来,残余的光线也变得昏黄黯淡。
山洞内潮湿阴暗,能明显感觉到气温在降低。若是到了半夜,寒意大概会丝丝缕缕地渗进骨髓。
她又崴了脚,行动不便。每挪动一步,都会有疼痛从脚踝蔓延上来。不能及时涂抹药油或冷敷,明天脚踝大概会肿得很厉害。
如果今晚她和裴妄不能出去,要在这山洞里待上一夜,一定会很难熬。
然而,姜初霁的眸光里却诡谲地染上几分隐秘期待。
若是她和裴妄出不去,要在这里过上一夜——
昏暗得近乎暧昧的光线,会如同轻柔的纱幔将人笼罩。四下无人的静谧,仿若能让彼此听见心跳的声音。夜间温度骤降,寒冷会推得他们被迫相互靠近,互相取暖……
这样的环境,最适合亵渎无欲无求的清冷佛子了。
是的,亵渎。
她想要,亵渎裴妄。
越是无欲无求,她越想看看这样的人眸色染上欲望,会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