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采春不是没想过上省城卖去,但太远了,不太方便,且想要打开省城市场更难,没有人脉,恐怕刚进门就被人轰走了。
她敢上齐家胭脂水粉铺,也是因为特意打听了齐家为人。尤其是管着这脂粉铺的齐小姐的为人。
柳采春没想到的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她还没见着齐小姐,却先见着齐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小梅。
这小梅多半是跟哪个丫头吵架拌嘴输了、或者跟哪个塑料姐妹争主子的宠闹掰了,正一肚子气无处撒,刚好柳采春进了脂粉铺子说有件要紧事想见一见齐小姐,是关于脂粉铺子的,齐小姐并不是每天都来铺子里,正好此时不在。
但柳采春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让对方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只要店铺里的女掌柜答应一试,见不见齐小姐并不重要。
毕竟,她又不是要结交齐小姐,而是要卖货。
只怕齐掌柜比齐小姐还要更更懂行呢。
没想到,齐小姐不在,还不等齐掌柜说话呢,那替齐小姐上店铺里传话的丫鬟小梅扭头瞅了柳采春一眼“嗤”的笑了,“你找我们家小姐有什么要紧事就跟我说吧,我回去便转达给小姐,齐掌柜这儿忙着要招呼客人呢,可没工夫腾出来应付不相干的人。”
齐掌柜张张嘴,又闭上了。
算了,如此倒也甚好。
她没必要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争执。况且,也未必是什么要紧事。
柳采春瞟了齐掌柜一眼,能理解,“好啊,我跟这位姑娘说说也一样。”
当然仅限于说说,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好玩意儿,她的好东西肯定不可能交给她手里,否则她敢打包票这丫头肯定会私自昧下、而不是交给齐小姐。
至于她昧下了是自个用呢、还是随手扔了,那就不知道了。
小梅哼了一声:“外边说去吧,别在这儿碍事。”
出了店铺走到一旁,小梅便不耐烦拉下脸:“说吧,什么事?”
柳采春还是如实说了,“我自己制出了一种擦脸的润肤膏,润肤保湿的效果特别好,还滋养肌肤,让气色更好、更白嫩,所以想要卖给齐小姐。不过润肤膏制起来挺麻烦的,因此数量并不多。”
小梅没有打断柳采春,但双眼一直直勾勾的瞅着她,像是在静静的等着看什么笑话。
柳采春说完好一会儿,小梅才捂嘴“哈哈哈!”笑起来,“你说,你制出了特别好的润肤膏?想要卖给我们家小姐?”
“是啊。”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我们齐家的脂粉铺子满城里没有任何一家比得上,我们家小姐一向来只用自家店铺里的东西,你居然说要卖给我们家小姐润肤膏,哪儿来的脸?”
“这位姑娘,你怎么知道齐小姐不感兴趣呢?我的润肤膏不是只送给齐小姐自己用的,是想跟齐小姐合作,放在店铺里售卖的。赚钱的生意,齐小姐应当不会拒之门外吧?”
“滚!”
小梅呵斥瞪她:“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你能有那本事怎么不自己开店铺兜售啊?想要蹭我们齐家?你配吗?我们家小姐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也敢跑到这儿撒野!快滚!这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来的地方!”
柳采春冷笑:“你一个丫头,能做齐小姐的主?”
开玩笑,她是想跟齐小姐合作没错,但并不表示她愿意忍气吞声。
人活着嘛,除了要好吃好喝不亏待身体,也不能精神上受辱啊。
她完全可以仗着金手指过肆意人生,要是连一个毛丫头的气也受,那可笑话了。
小梅今天一早欺负小丫头被齐小姐训斥了一通,罚了一个月月钱,这跑腿拿胭脂的活儿本来是小丫头或者粗使婆子干的,齐小姐偏让她来了,她心里更不痛快,觉得被别的姐妹下人们都看了笑话,再被柳采春一通硬顶,更加火大。
“我们家小姐心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我做不了主,难道你一个野丫头能做主?你倒是敢想,想攀高枝儿,我们家小姐也是你能攀的?趁早滚!”
柳采春正要一脚把人踹出去,只听一道冷清的女音传来:“你什么时候能做我的主了,我怎么不知道?”
柳采春抬头,小梅更是吓惨了,偏头往旁看去,“小、小姐”
齐明月面若冰霜,径直上前向柳采春客气道:“这位姑娘,不知你找我何事?此地不便说话,姑娘与我入后堂说去如何?”
如果是平日,有陌生人来找,齐明月多半不会见,让身边大丫鬟应付打发了就是。
可是今天她亲眼看到小梅如此跋扈被人得罪狠了,就不能不客气几分了。
打开门做生意的,她这个主子显然比小丫头更懂什么叫和气生财、什么叫别狗眼看人低。
柳采春笑笑:“齐小姐果然名不虚传,但愿我这一趟没有白来,既然这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她说话爽利又大方得体,原本没拿她当回事、只打算客客气气敷衍一番别坏了店铺名声就好的齐明月倒忍不住高看她几分,也生出几分好奇来了。
“姑娘请,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柳。”
“柳姑娘!”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进脂粉铺,另一个婢女跟在齐明月身边,三个人都没有搭理小梅。
小梅想要开口,对上自家小姐无视的架势又不敢,站在那里,浑身如坠冰窖,险些双腿一软跌坐地上。
惶恐之余,小梅不由又恨起来,恨柳采春。她一定早就发现小姐了,但是故意不吱声、不提醒自己,反而故意引着自己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全都叫小姐听见了。
小姐她、她还能原谅自己嘛
如果小姐把自己撵走了,那以后自己要怎么办?
都怪那个小贱人!
事实上,齐明月主仆站的位置并不在正对面,柳采春没留意,压根没注意到齐明月主仆。
脂粉铺后堂里,柳采春向齐小姐游说自己的润肤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