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沉轻轻挑眉,表情很是轻松,这时候的她还没预料到接下来她会说些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秦桑停顿了一下,“你需要我这特殊的无痛症个例来做些什么,”秦桑认真道,“我都可以的。”
“……?”周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异常严肃的脸,一点都不是在和他开玩笑的意思,有点不理解她怎么突然说到这上面了,况且,“我没……”
“我真的无所谓的!”似是还没有积攒足够的勇气听他的回答,秦桑选择先打断他,自己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那样若是真听见他承认了,她也不会这么难过吧。她一副很理解他的口吻,但仔细听的话还是隐隐带了点两种相悖的语气——难过和期盼,“我知道,你是医学生嘛,有需要跟我说就行了,我们是朋友嘛,帮你我肯定是愿意的……”
听到这里,周沉再想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他就真的是笨蛋了。
后边秦桑再说些什么他全然不知道了,像是耳鸣了,耳朵里只有嗡嗡的白噪音,能看见她的唇在一张一合,但什么都听不见。
她以为他今天做的这些,都只是为了讨好她,好拿她特殊中再加上特殊的无痛症来当做自己的医学研究吗……
那一刻,周沉挫败得彻彻底底。
不过只是纯粹地想见她了就见了,可在她看来却是他千方百计想讨好她再请求她当小白鼠。
他只是想见她了。
仅此而已。
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所有负面的情绪山呼海啸着席卷过来将他整个人淹没在其中,他被海水打湿了全身,像一只狼狈的落水狗站在那里。
拳头下意识地握紧,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才没崩溃得把眼前所见的一切都给毁灭。
说是愤怒,不如说是难过和失落。
他不怪秦桑。
他知道不能怪她。
毕竟是他自己一直以来的信誉实在是太低了,她不信任他,觉得他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做的这些都是合理的。
况且她也根本不知道此刻的他对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会这么想情有可原。
朋友,她说他们是朋友。
如果他说他不只是把她当朋友呢?
她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不信,觉得他又在逗她玩。
所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陷入了一个他找不到解法的莫比乌斯环。
“你想做做研究写写论文都行,需要我跟我说就行,不用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啦!就这么怕我会拒绝你吗?”秦桑还在独自絮絮叨叨个不停,仿佛只要停下就会面临一个可怖的真相,所以不敢停,“万一以后医学界有重大突破呢,那你还是功臣之一哦哈哈——”
但周沉只是表情怪异地看着她一言不发,更让她感到了某种不安。
她看不透他,总是这样。
她在他面前仿佛一张白纸,上边写了什么或沾染了什么都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可他于她而言却是一潭冬日里的湖泊,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下究竟是藏着一头水怪或是一只只可爱的小鱼她都无从得知。
她多想不顾一切把那层薄冰给破开,哪怕她会随之坠入她一无所知的湖底,也比一直在上边如履薄冰更让她解脱。
不是的,不是的。
周沉内心无数遍重复了这三个字,才缓缓开口打断秦桑:“不是的,秦桑。”
秦桑不间断密密麻麻的话终于停下。
“不是这样的。”周沉又向她靠近,双眼一眨不眨直视她,要让她看到他眼底的认真,让她信任他,一字一顿向她承诺,“秦桑,你听着,我永远不会这么做。医学有没有突破我一点都不在乎。”
“我只在乎你,只希望你能永远快乐。”
秦桑傻了。
“知道了吗?”周沉问,“知道就点头。”
秦桑傻乎乎地随着指令就点了几下头,其实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周沉勾唇,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嗯,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