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看着扶里巴斯坚定的神色,沉默了半晌。
“再给我烤一次棉花糖吧。”
少女听到这话,脸上绽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如春日暖阳穿透阴霾,那般动人。
她手脚麻利地架起锅灶,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入糖罐,取出一块方糖。
旋即,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顿了一下,便将整个糖罐的方糖全部倒进了研磨器中。
咯吱,咯吱,咯吱——
老旧的研磨器不断的散发着噪音,却很快淹没在漫天的风雪里。
随即,
扶里巴斯全神贯注地将打散的糖粉置于锅灶之上,随后点燃了炉火,那跳跃的火苗映照着她的眼眸。
“你说,甜是什么味道来着?”
黄泉的目光静静地落在燃气中摇曳的炉火上,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焦距。
“应该是幸福的味道吧。”
“幸福吗?”扶里巴斯转动着手中的铁签,声音中突然多了一丝释然。
“是幸福啊!”
“在「推罗」的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完,就总是带些甜甜的糕点给我。”
“直到,直到他们成为了开拓者。”
她微微哽咽,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芽衣姐姐,你说,开拓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黄泉轻抿了一下唇角,听着少女有些疑惑的声音,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突然有些莫名的烦躁,可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仿若一阵疾风掠过平静的湖面,很快便恢复了往昔那般无念无想的心境。
“我行于「虚无」,并不知晓「开拓」意味着什么。”
“但我知道。”
“没有生命会选择去「死水」中开拓,「阿基维利」也不会。”
咔嚓——
扶里巴斯关闭了炉火,将手里一支微微焦黑的棉花糖递给黄泉。
而她自己,也拿起了一支棉花糖,小口小口的咬着,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初生的月牙。
“其实,我也有些害怕呢。”
“可能爸爸妈妈离去之前,也有着和我一样的心情吧。”
“但现在。”
“有了芽衣姐姐在身边,就相当于有一百个人的力量啦!”
黄泉的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恍惚,心底深处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揪住,一阵剧痛蔓延开来。
曾经,曾经也有很多人,将自己视为榜样吧?
可惜,哪怕是痛苦,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奢侈的感觉。
转瞬间,她又恢复了原本的古井无波,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错觉。
“「死水」之下尽是虚无,若是到了那般境地,我救不了你。”
扶里巴斯憨笑了一下,挥了挥潜水服下的小手,撑起了身体。
“这可是我自己选的道路喔,芽衣姐姐。”
“如果我失败了,就让我和爸爸妈妈团聚吧!”
“如果芽衣姐姐来救我,我会生气的!”
黄泉撕扯着手中微微焦黑的棉花糖,轻轻啜进口中,试图用舌尖感知它的味道,却一无所获。
“值得吗?”她的声音有些缥缈,像是在询问少女,又似在质问自己。
“值得!”少女再一次笃定的回答了黄泉的问题,随即将潜水重盔的弦窗封死。
“所谓开拓,就是沿着前人未进的道路,走出更遥远的距离!”
“我会开拓那位「阿基维利」的「不可知」!”
黄泉没有在劝,她感知到了少女无比坚定的意志。
如同自己往昔无数次对祂挥刀时那般决绝。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
她站起身,长刀轻触雪地。
唰——
刹那间,天空、大地、风雪,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梦幻泡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暗幽深的空间。
空间空无一物,只有远处存在着一抹被星环包裹的黑暗。
扶里巴斯突然兴奋起来,声音变得无比雀跃。
“芽衣姐姐,这里就是「存在的地平线」吗?”
她看着脚下毫无涟漪的「死水」,嘿嘿一阵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