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衿不慌不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回贵妃娘娘,实则小女自幼醉心琴艺,许是小女不善交际,但亡母的教导,小女并不敢忘。”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清平县主这是话里有话呢。人家从小就喜欢琴艺,君府原配夫人过世前对这位二小姐也是悉心教导,何故吴氏一上位,这二小姐就被传得这般不堪了?
“后娘就是后娘,可怜清平县主6岁就没了娘,年幼无依。”
“谁说不是?可爹总是亲爹吧,也由着自己的女儿遭人如此作践?”
“我看,任由小妾上位的女人作贱原配生的嫡女,这种父亲不如没有的吧?”
“妾就是妾,就算扶了正也难登大雅!”
……
能参加这种宫廷宴会的各位夫人,哪一个不是家中的正妻?她们皆是名门望族出身,身份尊贵。同为正室夫人,彼此间便有许多共同之处和相似的经历。她们自然同仇敌忾。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窃窃私语,疑惑有之,同情有之,骂君正明的话也落入了君正明耳里。君正明羞红了脸,悄悄退到一旁不敢吱声。
此时的君依依气得眼睛都能喷火,脸都变了形,她咬着牙,强忍着将心头的怒火压下,不得不把头又低了下去。
此时黑了脸的还有同为妾室的高贵妃,她气得差点就是一个倒仰,又不能在此发作,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
“今日原是听曲儿的乐事,莫要再谈些扫兴之事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高贵妃也是皇上的妾,再尊贵的妾那也是妾呀,众人心猛地一沉,“咯噔”一声闷响,眼神中流露出惊愕和惶恐,不约而同地紧紧闭上了嘴。
这时,高贵妃下方的欣嫔开口了:
“这么宝贵的琴,就连宫中都没有呢,皇上竟把它赏赐给了清平县主,真让人羡慕呢。”
欣嫔一直以高贵妃马首是瞻,从君子衿拿出那把琴那一刻,高贵妃贪婪的神情虽掩饰得很好,仍被欣嫔留意到了,自然也没逃过君子衿的眼睛。
君子衿正愁可惜了这么好的琴,怕是要砸在她手里了,这物件远没有银子来的实在啊。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吧,反正她留着也没多大用。
君子衿微微皱起眉头,眼神深邃地凝视着那把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收回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看似有些不舍地开口道:
“娘娘说的是,臣女悉心专研医术,怕是也没功夫弹琴,何况臣女的琴艺浅薄,这么好的琴在臣女手里着实有些暴殄天物了,不如就把这琴放入宫里的七宝斋,想必能让更多真正懂得欣赏琴音、精通音律之道的人士得以亲近和品鉴。这样一来,这把琴也能够发挥出更大的价值与作用,不致被埋没于此。而对于臣女而言,虽心有不舍,但想到这琴日后能得遇知音,倒也释然了。还望陛下恩准臣女此番提议,使这宝琴能够在七宝斋中大放异彩。”
“七宝斋”是天启皇宫的一处特殊所在,名曰“七宝斋”。实则是一座文化艺术的宝库:琴、棋、书、画、歌舞、骑、射这七项技艺与才能的集中展现之地。无论是琴弦乐器、棋局棋盘,还是书法画卷、坐骑装备、射箭器具等,无一不是世间珍宝。
无论是宫里真正的主子,嫔妃,还是宫廷艺人,只要是真正懂它们之人,都有机会去七宝斋使用品鉴,甚至臣子和府上的女眷也能在宫宴等特殊场合亲近和品鉴一二。
众人听闻君子衿这番话,皆露出诧异之色,任谁得了此等好东西也没有再让出来的道理呀。君依依却暗暗咬牙,心想这贱人倒是会做好人,白白得了一把宝琴还拱手送人,讨好天下所有人。
高贵妃脸上瞬间堆满笑意,“县主真是大方,这琴进了七宝斋,想必我天启臣民共赏,定能大放异彩。”欣嫔也忙跟着奉承。
皇帝和各位皇子也没想到君子衿有此决定,皇帝率先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清平县主此举甚是大度,朕准了。”
大皇子微微点头,二皇子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揣测君子衿的意图,莫不是欲擒故纵?三皇子则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君子衿。
四皇子权天辰转过头对身旁的权傲宇道:
“六弟,这女子不俗。”
权傲宇微微勾唇,这个丫头总能给他意外。
权无极看了一眼权傲宇,又道:
“清平县主深明大义,是我天启女子之典范,实在令朕深感欣慰和赞赏。朕就赏赐你紫金玉牌一块,以便日后可随时进入七宝斋。”
众人又是一惊,皇帝亲赏的紫金玉牌,这是何等荣耀,此玉牌乃是由紫金和稀世珍宝红玉所制,质地温润细腻,色泽瑰丽迷人。持有这块紫金玉牌者,可以畅通无阻地穿梭于宫廷之间,自由自在地进出那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无人敢阻拦。别说是那些位高权重的王爷们府上的女眷们,万万不可与之相比的,就算是天启,建国以来,恐怕也仅此一人。
君子衿原本不知晓这紫金玉牌有何用处,扫了一眼惊掉下巴的男宾和眼睛通红的女宾,她见权傲宇冲她微微点头,又见权清乐着急的叫她快接旨,就是再迟钝也知晓这玉牌来头不小,就在她愣神的那一刹那,君正明急忙往前两步,拉着君子衿一个头就朝皇帝磕了下去:
“臣(臣女)谢皇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