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丛将苏珀尔、桃木一一撩翻在地上,然后又拉开强弓练习了他那号称“百步穿杨”的箭术。
在整个剑门关山下,唯一有着剑仙称号的是阳江。
据训练营中好事者的排名,阳江是近15年来,整个都广平原,北至剑门关,南至迷魂凼,最出色的使剑高手。不过,相比“剑仙”称呼,阳江更喜欢人们叫他酒神。
这显然让宝墩附近的守望者不服。
刘敏跟林峰表示异议:“青酆大帝就能击败阳江,当年在封禅祭台,青酆大帝一次性击败了前来挑战的4名剑客,这是有据可查的,许多人亲自见证了那场盛况。只是后来,青酆位列九五至尊,不再轻易用剑。”
一些人则表示:“10多年前,阳江曾经一人对抗3名剑术高手,并且不落下风,而且,其中一名高手就是大名鼎鼎的扎西多吉。”
提到扎西多吉,大家脸色大变,仿佛是提到了一尊可怕的鬼神般,彼此噤若寒蝉。
训练师言光明甩着藤鞭,叫嚷道:“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剑术,也想跟天下剑客争雄,岂不是笑掉大牙?大家不要忘记你们的使命了,这里不是江湖上那些沽名钓誉的比武大会。”
言光明瘦骨伶仃,如一根豆芽菜,双臂垂到膝盖,似通臂猴,一手流云剑使得出神入化,训练场的人无不拜服。
当然只有蚕丛除外。
只见他冒冒失失地丢下钢剑,怒气冲冲奔到总指挥丁义的寝居。
丁总指挥慢悠悠地洗了把脸,慢悠悠地刮着胡须,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浓茶,慢悠悠地坐上那张逍遥椅,然后慢悠悠地问道:“年轻人,做事要慢,老话说,语迟终贵,步紧必摔。绝境长廊上的栈道,包括这座关卡,先民用了整整3000年才修筑而成。你想想,就算是一碗小小的豆腐都要磨谷半天呢!”
蚕丛似乎发现这位老者之所以活那么长的原因了。
他撅着拳头,怒道:“青酆大帝昏死了,郡羽皇后将辰妃娘娘一家赶尽杀绝,青山、青水他们被追杀,这行为毫无人性可言,为何这个消息到现在才告诉我们呢?”
丁义笑了一下,道:“谁告诉你们了?总指挥官可没有义务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跟一名训练场的守望者汇报。再说,这是去年底的事了,我也是现在才收到。小子,你该懂规矩了,咱们可不能随意评论关内的事,有些事情,是非曲直,不可妄断。”
蚕丛急不可耐:“这么说吧,这事对我来说意义重大,青山五位姐弟是我的好朋友!我听说他们都消失了?或都死了?你知道吗?他们一家都是光明的人。”蚕丛想到父亲含冤而死,而青山一家又遭逢大难,急得说不出话来。
总助理朱志鑫给丁义端来一杯高粱酒。朱志鑫同样是一位耄耋老人。
总指挥官接过酒杯喝了一口,放在桌架上,乜着眼,说道:“给他也来一杯。”然后继续道:“青山还在。据说,有2位掉进了岷江,另外一位女孩逃掉了,生死未卜,最小的一位被抓了。事情就是这样,你可以走了。”
蚕丛揣测着是青水逃掉了呢还是青玉或者青云掉进了岷江?他越听越急躁。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灼辣的刺激感烧着他的喉咙。他急火攻心,道:“我要离开这里,青山需要帮忙。”
接着他又想到了小小。他想着:“过了一个冬天,她该醒了吧?她妈妈青云殇回来了吗?只要能离开这里,那么这些人都可以去见见!”
丁总指挥官将手巾丢到桌架上,怒道:“我只讲一遍,以奴隶、叛国罪身份进入剑门关者,永远无法离开此地。我希望你明白自己的身份。”
蚕丛眼珠差点蹦出眼眶,他来回走动,压抑不住情绪,道:“难道天下就没有正义可言吗?”
丁老回复道:“没有正义可言!守望者的职责在这里。”他抿着浓茶,看着蚕丛心浮气躁,继续道:“整个古蜀大陆,每天有多少人陷入非议?有多少人惨遭罹难?有多少人死于冤枉?你管的过来吗?这是你管的嘛?”
对丁老来说,这样的事见多了,这样的人也见多了,他一如既往的轻描淡写。
80多年的守望者生涯,他对这里的人了如指掌,对这里的一切情绪和反应都了如指掌。
丁老闭上眼,说道:“我眯一会,你走吧!”
蚕丛急冲冲地回到训练场,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在了一根木桩上,周围伙伴都莫名其妙,纷纷退却。马竞走上前来,问何事如此慌张?蚕丛听而不闻,待只有他两人时,他悄悄说道:“我要离开此地。”
马竞脸上如绽开了花。
深夜,阒寂无声,整个世界沉浸在一片漆黑之中。
木屋内鼾声如雷,因窗口太小,再加上春寒料峭,因此,室内透着一股湿腻腻的闷骚味。蚕丛偷偷爬了起来,带上了一柄从训练场顺手来的铁剑,借着微光摸了出来。
马竞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出得门后,蚕丛回应道:“说好了,这次你给我打掩护,不要跟着去。”马竞最开始犹豫,然后又点点头。
白天,蚕丛将计划说出来时,马竞兴奋至极,因为他一直想找机会离开,可是凭他一人之力,他自认为办不到。听完计划后,他拍大腿保证:“我不会拖你后腿,绝对跟上步伐。”
可蚕丛一口回绝:“我一个人去,青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然后推心置腹说了一通,马竞才含泪表示同意。
关内的守卫相对来说比关外要松懈一点。几个月来,他们发现了防守中的一个薄弱环节,只要跨过一条小溪,然后从一处荆棘丛穿过金龙道上的守卫,就可以通向一个叫逍遥村的村落,这也是无数守望者心照不宣的一条路。
逍遥村距离关卡50里,是关上守望者逍遥快乐的天堂,上古圣贤常说:“色食性也,人之常情。”这也是历代总指挥官最通融最迁就的地方。
没有人可以压抑人性中最原始的欲望,即便是诸神也不可能。尽管总指挥口头上明令禁止,但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唯一需要的就是马匹,这也就是蚕丛之所以拒绝马竞的原因所在。因为要弄到一匹马实在太难了。马竞傍晚时分以两壶黄酒的代价,跟马厩房一位善良的伙计讨来了一匹马,并签字画押。
两人一马穿过樟树林,在路过逍遥村的时候,他们以为计划要成功了。
两人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不曾想,苏珀尔、桃木、林峰、刘敏等人正好从逍遥客栈回来。
他们一见到蚕丛踏马而来,一阵大惊小怪,这显然是蚕丛俩没料到的。平素他跟他们针锋相对,特别是苏珀尔与桃木,一直以来,对他成见很深,此时见到他俩如此仓促,又是深夜时分,他们猜想:蚕丛这小子,定然是打算溜出剑门关。
林峰从斜刺里穿了过来,叫嚷道:“大家不要激动。”
苏珀尔、桃木则横挡在路中间,拦住了马匹。
两人气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