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来,阳柯泉在父亲的熏陶下,有过对权利的觊觎之心,他知道权利代表一切,上古圣贤说“群雄逐鹿”,这只鹿其实就代表权利。而且此次货物交割,即是他父亲委派的使命,目的也就是让他兄弟俩在都广平原开创自己的事业。
可是,他明白权力带来的伤害。比如他的叔叔阳江就因为这个而跟父亲反目成仇,然后引发了后面一连串的悲剧。同时,这些年来,他也看到过一些大家族在追逐权利的路上,掉入了万劫不复之深渊。
他还记得叔叔说过:“人生疏忽一梦中,何必深深固权威。”在匆匆百年岁月中,除了权利,还有太多值得用心体验的东西,比如山水之秀美,比如人间之道义等。
他瞅了瞅青玉,他认为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奴隶。如果是单纯的山村乡野间抓来的女奴,即便她有着秀美的容颜,但一定没有如此广泛的学识,这个女孩明显的学富五车,聪明灵慧,他隐隐约约猜到,这是一个大贵族或者王侯将相的公主或郡主。
可据他所了解到的,整个矿区周边100公里范围内,所有大家族里,没有一个这样集美貌与智慧于一体的公主存在。
显然,她一直在隐藏她的身份,她的名字“江水灵”估计也是假的。
青玉显然没料到,自己在无意之中,露出了行迹,但是她明白,这个矿区长子,是一个好人。
青玉不知道阳柯泉内心的想法,只是继续说道:“在大西海尽头夔门口,伫立着数百丈高的大禹石像,其实就是人们为了纪念他治水的丰功伟绩而打造的。”
阳柯泉对大禹石像略有所闻。只是点头回道:“原来如此。”
青玉继续说道:“禹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大禹在天下名山大川种治水,一去就是八年之久,三次到了家门口也没有回去。他的妻子涂山氏,可是一位美丽温柔秀外慧中的贤惠女性。”
阳柯泉感叹于这个女奴的博闻强识,此时微雨清宁,细风舒畅,他们在一座山头,安营扎寨。
到了今天,阳柯泉才真正对这个女奴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也明白了那个18岁的小伙乔一,为何对这个女奴如此情有独钟。这个女孩除了天生丽质之外,气质上或者骨子里,自有一种吸引力,类似于“清风不语,蝴蝶自来”的意味,但她自个儿浑然不觉。
阳柯泉竭力压制着心神,此前,他自信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信念,但是在这个女孩面前,他似乎做不到绝对的矜持。
他不再看她!
他依然相信自己能坚持住固守的信念。况且,当他看到乔一被强行带走时,那种伤心欲绝与肝肠寸断,他明白,他不是一个横刀夺爱或者轻易破除信念的人。
出于一种坦诚相见的心理,他打算从侧面来打探打探这个叫江水灵的女奴身份,尽管他明白,她隐瞒身世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他相信自己能帮助她。
正当他准备开口之时,在后方的货物车旁边,突然出现一阵骚动,人群惊慌失措。青玉率先冲了过去,她明白,这趟旅程不容有失。
阳柯泉步子迈的比她更快,也更大,他率先到了骚动处,发现原来是一些绿林好汉。他们嚣张跋扈,颐指气使。
命途多舛,日子难捱,他们是来劫持矿产原料的。
阳柯泉向前说道:“各位兄弟,有话好好说,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他话还没说完,对方根本不想听他聒噪,已然露出了兵刃。
青玉在一棵大槐树下,叫道:“蛇打七寸,擒贼擒王。”
阳柯泉看到这批莽汉不知所谓,知道不展示一点冷酷手段,他们决不罢休。
于是,他抽出了双刀,大喝一声:“朋友,看刀。”倏尔,将他那快如闪电的双刀技能使将了出来,山村莽汉不知利害,两位莽撞上来,胡乱招架,没挡两三招,手中兵刃便被砍了下来,他们吓得冷汗涔涔。
阳柯泉无意取他们性命,让他们去了。
阳氏家的护卫队在青玉的指挥下,将另外一些大汉打得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待林中安静后,青玉清查货物总数,发现没有损失,她朝阳柯泉点了点头。
矿区大公子严肃说道:“此处已被盯上,不是久留之地,大家收拾一下,咱们去下一个目的地。”
随后大部队一番休整,开始向平原地区进发。
奇怪的是,这些绿林好汉成了一个棘手的麻烦。此时几十里,他们似乎发现了阳柯泉不是一个冷血的领导者,一直尾随着,逡巡在左右,很明显,在不同地点不同路段出现的这批好汉,其实是一路人,他们有着相同的穿着打扮和共同的目标。
而且,让人意外的是,他们目的并不是车上的矿物。
更人气愤且后怕的是,整个队伍在周旋期间损失了两个人。这批绿林强盗,别有用心。
士兵和农夫们在窃窃私语,后怕至极。
阳柯泉一脸踌躇,他想着:难道要下重手吗?可他们只是一些普通的乡村野夫,冒险作乱,或许,仅仅是为了家人的一口米饭。
青玉显然发现了其中奥秘,只是她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并且,他不想让阳柯泉难堪,于是在他耳边说道:“下次,我们抓一个好汉来问问。看看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阳柯泉说道:“此计甚好。”
即将过掉金堂地区,刚要踏上平原的椿树林时,埋伏在左右的绿林好汉又窜了出来,这次阳可泉依葫芦画瓢,双刀使得“虎虎生风”,然后青玉飞来一根竹条,将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汉子挑倒了。
阳柯泉长臂如猿,抓小鸡般将他提起,用眼神将他唬住。
青玉柳眉倒竖,问道:“叫什么?你们这些人,有何目?从何招来!”
“我叫严伟,我,我跟他们一样,…就想抢点…”严伟身体颤抖如捣蒜,但是闪烁其词,明显狡辩。
阳柯泉脸色一变,双手用力。
严伟“唉”着一声,呻吟不止。
青玉从地上捡来一炳钢刀,在他面前“刷刷”两下,怒道:“如实回答,不然卸掉你这只手。”
严伟吓得屎尿流了一地,他如实说道:“我们是受一个叫阳臻麟的将军指使。”
只这一句话,青玉已经全部明白了来龙去脉。
她恐吓道:“快点滚蛋,小姐我今天心情好,双手不想染血。胆敢再犯,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严伟吓得脸色苍白,缩成一团,然后连滚带爬,消失于草丛中。
此后半个时辰,整个队伍在沉默中前行。青玉脑袋思绪如麻,她想起了出发之前,阳臻麟眼神中那鬼魅的笑意,看来,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如果当初,她不跟阳柯泉随行,那么这支队伍的行进速度不会如此之慢,再加上连绵大雨耽误了好几天,他们的行程更加紧迫了。
矿主这次交待的任务,可不容有失。
她陷入深深地自责中。
但是阳柯泉却明白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青玉固然是其中一个原因,可实际上,有没有她,这一切依然会发生。
他明白,近几年来,这个同父异母的老弟,一直跟在自己较劲,这次矿料交割的任务,父亲在他们身上寄予了很大期望,假若可以让对方失败,而自己独得成功,那么受到父亲的青睐不说,在心态上也能获得全面的满足感。
这可比单纯完成任务更加让人振奋。
“他早就想羞辱老哥了!”阳柯泉这样想着
青玉急切道:“都是因为我,如果当初我待在矿区不出来。”
阳柯泉依旧冷面道:“不怪你,这跟你无关,咱们加紧赶路吧,后面估计还会遇到更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