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绥又道:“其二,尽快收集王府各房势力、人员关系,陪嫁丫鬟、侍卫的背景,过往经历,各种盘根错节都要摸透,包括这些人,有无与朝中官员往来。尤其要留意与平乐公主往来密切的人,仔仔细细,要一字不漏地报与我知。”
锦书再次郑重地点头。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人与人的关系千丝万缕,提前洞悉,便可早做防备,以备误入诡计。
薛绥道:“其三,散布消息出去,就说我对药理颇为精通,尤其是擅长医治妇人疾病。就像上次薛二姑娘那般,差点丢了性命,最后还是吃了我的药丸子才得以康复……”
锦书迟疑一下,点点头。
懂药理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妄图下毒之人
擅长医治妇人疾病,说不定能让府里那些有难言之隐、不便找大夫的女眷主动与姑娘交好。
锦书于是又问:“姑娘,可要我多安排一些旧陵沼的人手到府上,再要让大郎君出面……”
薛绥果断摇头,笑道:“杀鸡焉用牛刀?”
她又不是真的要为她们治病。
锦书道:“是,婢子这便下去安排。”
锦书心里清楚,姑娘每次找旧陵沼办事,出手都极为大方,一码归一码的付钱办事。
姑娘是极力想把旧陵沼摘出来。
但在有些事情上,她又不能全听姑娘的。
也得听大郎君的安排。
姑娘不想的,偏是大郎君要做的。
大郎君哪舍得姑娘一人涉险呢?
锦书正要退下,薛绥突然出声。
“且慢——”
锦书连忙回头,只见姑娘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你想办法,找人去前厅给太子传个话……”
在薛绥还未入府之前,锦书便按照天枢的安排,在端王府里尽可能地安插了人手,只为护姑娘周全。
要办成此事,倒也不难。
她点头应下,问道:“姑娘,要和太子说些什么?”
薛绥看了一眼如意和小昭,朝锦书招招手。
待锦书走近,她才在锦书耳边,低语了几句。
锦书的表情瞬间凝滞,片刻后,脸上绽放出笑容。
“姑娘好计。婢子这便去办。”
如意和小昭面面相觑,心中满是疑惑。
有什么事,是她们不能听的吗?
难道她们不再是姑娘最倚重的心腹了?
-
端王府宴席仍在热热闹闹继续。
华觞堂里,平乐轻执酒盏,樱唇微抿,浅浅沾了沾唇,并未将那酒液往下咽,旋即以手轻按额角,似是不胜酒力一般,幽幽叹息。
“本宫这是怎的,莫不是醉了吗?”
几位夫人在她身侧,看她脸颊酡红,眼神迷离,忙讨好地笑。
“我等陪公主出去走走,散散酒气?”
平乐撑住案头,手指微微发颤,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让声音听上去平静。
“不必了,皇兄的酒,后劲着实大了些。我去厢房里歇上片刻便好。”
今日带着儿女来赴宴,不好中途离场,可她方才因为动怒,隐隐已是烦郁不安,不料一杯清酒下肚,更是觉得难以按捺,浑身都燥热起来,汗都湿了衣裳。
她得下去沐浴一下,吃几粒药丸子,压一压病气……
该死的情丝毒!
该死的薛六!
“红杏,你留在这里,同奶娘一起照看观辰和童童。”
红杏应是。
平乐起身觉得头晕目眩,又在心里咒骂一下,这才扶住绿莲的手,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她的身影刚走过抄手回廊,转角便有一个年轻公子沿着她的脚步匆匆而来。
此人是京兆参军的儿子范秉,当朝的驸马都尉,文嘉公主李扶音的丈夫——
他方才在席上听人说起,端王的园子里养了一只极会说人话的五彩鹦鹉,不仅能模仿各种声音,甚至还会背诵诗词,十分珍爱,寻常不让人看。
向来对奇珍异兽痴迷的范秉,听得心里痒痒,便借着几分酒意,便按捺不住偷偷过来,想要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