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指了指地下。
这下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僵硬。
“她三年前就过世了。”大爷说道，“她的确有个儿子，但我已经记不清她儿子叫什么了。”
过世了？
在大爷的指路下，伊蕾娜来到了亚利桑生前居住的地方。由于这里人口非常少，新生儿基本不诞生，也因此，哪怕这个屋子没有人居住也没有被人收回留给别人。
伊蕾娜本以为没人居住的屋子会很脏乱才是，但却意外的整洁。
显而易见，这里有人会来隔三差五打扫。
正当伊蕾娜还在思考手中的信怎么办的时候，木门被另外一个人推开了，当然不是琴，琴一直就像个雕塑一声不吭杵在旁边。
“请问……你是送信的人吗？”另外一个高龄的婆婆问道。“我听说有人给亚利桑带来了信。”
“嗯。请问你是？”
“我叫梅歇尔，是她的邻居。”梅歇尔婆婆说道，“那封信呢？”
伊蕾娜把信交给了眼前这个高龄的老年人。
如果没猜错，估计这些时间，都是她在帮忙清理亚利桑的屋子。把信交给她应该也没问题。总不能自己把信带到亚利桑坟前烧了吧。
梅歇尔颤颤巍巍地接过了信，动作很迟缓。
人到这个年纪，都会这样。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了全力。伊蕾娜不禁会去想自己到了梅歇尔这个年纪会怎么样，生活会不会也这样索然无味。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会很无聊吧。
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回想起今天，又会是怎么样一种心情。
梅歇尔小心翼翼拆开了信封包装，里面有好几十枚金币，以及一张崭新的羊皮纸。
“谢谢你小姑娘。”梅歇尔轻笑道。“但要是早些年，我这个老朋友能收到信就好了。”
“我听他儿子说，他每隔几个月都会写信的。”伊蕾娜说道。
“估计是因为各种意外寄不到这吧。这的的确确是近十年来她收到的第一封信。”梅歇尔说道，然后吃力地在一个木椅上坐下。
有些东西她没说出口。
但伊蕾娜也猜到了很多。
很多人把信封拆掉，直接昧掉了里面的金币，信也干脆没送。
或许真是因为各种意外，但上述的猜想绝对不会没有。
“我和她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在这个小村子里。”梅歇尔轻笑道，“她小时候一直和我说，要走出这一片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说这里好贫穷，不想留在这。”
伊蕾娜默不出声。
“哎呀，一把年纪了就喜欢唠叨。小姑娘你应该不喜欢听这些吧。”
“没有这回事。”伊蕾娜说道。
“你真是懂事，真希望我的儿子能找到像你这样的好女孩。”梅歇尔笑道。
“说到哪来着了？哦哦，亚利桑她总是说想走出这片大山。直到后来，她喜欢上了村里的一个小伙，说起来那个时候，那个小伙还是个村里的万人迷呢。自那以后，她就留在了这一片大山，相夫教子。”
“他们夫妇有一个懂事能干的好孩子，无论是她还是她的丈夫都希望他们的儿子可以走出这片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后面他真做到了，离开了这一片大山，那时候，他真是我们全村人的骄傲。”
梅歇尔目光慈祥感慨道。
“如果让我的老朋友看到这些金币，她一定会翘起拐杖连夜来我这炫耀吧——这个老顽童。”梅歇尔笑着笑着就有了些许眼泪，“哎，可惜了。”
无论是梅歇尔还是伊蕾娜都没有去看那封信具体写了什么。
不用看，也大概能猜到了。
梅歇尔把信揣进口袋：“我今晚给那个孩子气的家伙烧去。她在那边也用不了这些金币，好孩子，你全拿去吧——我觉得她也会高兴的。”
伊蕾娜看着这些金币，第一次觉得金币这么烫手，也是第一次她毫不犹豫拒绝了这个馈赠。
梅歇尔也没有强行让伊蕾娜收下这些金币，她把金币全部送进老抽屉然后合上。
“啊对了，外面的世界，好看吗？”梅歇尔站起身来，浑浊的目光看向伊蕾娜。
好看吗……
伊蕾娜轻轻点点头。
“真遗憾呀，一辈子都没看到过。”梅歇尔释怀地笑道，“没事，我儿子看到了就好，那就好了。”
“你儿子？”
“走出去后就没有收到关于他的消息，大概日子过得很好吧，那就够了。”梅歇尔拄着拐杖渐行渐远，“外面的世界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