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民之前,夜黑如墨。
藏书阁的黑烟穿透了无边的天幕,死神在对曲大小姐招手,能从死神手中将她抢回的,唯有天神。
“殿下,这不是东宫的方向啊!”
黎王纵马在前,几名随行军兵跟从在后,见黎王救火的方向不对,遂出声提醒道。
可黎王恍若未闻,一路向前。
他的目标本就不是一炷香行程外的太子东宫,而是临近的司天台。
司天台下有水,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几名军士不解,但见黎王下马,也立马上前听命。
“殿下,咱们要运水吗?”
军士们四处寻找容器,摆开一副干活的姿态,却听黎王对匆忙赶来的司天台监正说:
“李监正,您还记得母妃当年求子的经过吗?”
那老监正一听,立马摇了摇头,
“殿下,不可不可啊,那是乾西一族的巫术,是要以寿数相抵的。”
元妃当年求子便是由眼前这位老监正从旁协助的,但是她能得偿所愿并非老监正的功劳,而要归功于其身上的乾西族血脉和本身的虔诚。
几十年来,随着元妃的声名狼藉,这秘术几乎成为了一种宫闱禁忌,很少有人谈及,更不要说有人仿效了。
黎王苏怀岷看着那老监正,眼里有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无妨。”
那老监正沉默半刻,方说:
“当年元妃娘娘折寿求子,敢问殿下,您求的是什么?”
黎王目视高远,道:
“求雨。”
一场及时雨。
老太监掐指算了半天,这才长叹了一口气,道:
“逆天之事,伤身之极,殿下可想好了?”
黎王苏怀岷并未回答,踏入祭台中的脚步毫不迟疑,足见其坚定。
这一夜的京都城,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暴雨将京都城门至禁宫的血一路冲刷,最终汇入清水河中。
血色在湖光中潋滟,久久不散,恐怖的烂漫时刻提醒着京都百姓这一夜的激烈。
太子逼宫无疑是这一夜京都城发生的头等大事,那一夜禁宫中发生的其他事情,都被这一场激烈的党争掩去了锋芒。
禁宫的血气,清理了三日都没能被打扫干净。
皇帝寝殿和宫门口的血才清理干净,当今便对京都城中的东宫党羽进行了清洗。
据说,东宫门客无数,许多府宅里的血也整整流了三日。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本的秩序。
但也有一些人,在这一夜过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了无音讯。
那是因为他们中有许多,都被关入了暗无天日的大理寺狱。
这一夜过后,京都城中最忙的人当数大理寺卿曲蕤飏。
他自个本就重病,夫人朱碧落在内应的侧应下险险地从中宫手底下捡回了一条命,身上虽无什么硬伤,但精神头却始终不是很好,曲府的内眷们经过了那一夜京都护卫营的洗劫,也都各自伤了身心,如今全靠荣安县主支撑着满门的体面。
曲蕤飏刚能勉强下地,便领了圣命:
没有办法,大理寺狱如今是京都城最热闹的地方,关在里面的人,除了大大小小的王侯不提,其他的也都是京都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非是大理寺卿曲蕤飏亲自出面审理,于制不合,于礼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