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雷鸣朗声笑起来,笑声肆意又潇洒,穿透斑驳的树荫,如鸟儿的欢唱缠绕在枝头,以至于太子一度怀疑他手中剑会失了掌控,跃进一步,直取自己的咽喉。
太子冷汗之流:
“雷统领,切莫清举妄动。”
京都护卫营此刻已经全盘收缩,全都围拢在东宫身侧。刀尖指向,是他们的统领雷鸣。
这让雷鸣更加觉得讽刺,他刚刚止住的笑意又被放大了些许,直笑得一众人毛骨悚然。
不过好在,雷鸣并没有因此忘记他对黎王苏怀岷的允诺。
他将刀剑推进些许,对东宫太子发号施令道:
“让不相干的人,都走。”
太子这边尚未应答,那边曲大小姐已经带着阿元在为流民指引方向:
“跟我来,穿过这条林道,便可以有休息之所。”
她穿梭在流民中的身影让太子青筋崩起,但碍于眼前桎梏,却不得不让卫兵给流民让路。
在曲倪裳的指挥下,流民有序撤离。
“重伤”的大理寺卿知道大女儿自己已然掌控不了了,他使劲抓着二女儿的手,半是恳求半是命令道:
“萝衣,爹受伤了,爹身边不能离人。”
曲萝衣心想:自己未尝享受过为人子女的无忧与无虑,怎么这会恪尽孝道的时候,就只剩下她了呢?
她俯下身,看着半眯着眼睛还在不住地将掌心的鲜血往胸口蹭的父亲,凑近父亲的耳朵无奈道:
“父亲,手掌便是断了,也是死不了人的。”
大理寺卿闻言,呻吟声愈加剧烈,直逼得一旁的钦差卫队加快了脚步,生怕耽搁一分钟,钦差的命就交代在这密林里了。
曲萝衣扶着大理寺卿的担架,除了没能挤出两滴眼泪,俨然是一副孝女的模样,她对父亲说:
“父亲不愧是老狐狸,这苦肉计和金蝉脱壳之计一环连着一环,小太子哪里是您的对手啊。父亲险险才捡回来一条命,以后不管是东宫还是黎王,都很难拿今日发生的事情追究父亲的罪责了。”
“爹你放心吧,萝衣又没有嫁入皇家,不需要做那样笼络人心的事情。那种脏活累活,就让长姐一个人去做吧,萝衣守着爹哪都不去,就做爹的好女儿。”
她这样说完,身体力行,扶着担架又是一阵声诉:
“父亲啊,我苦命的父亲啊,你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遭此横祸啊!”
曲蕤飏不禁气闷,心想:我今生造的唯一一个孽,不就是你吗?
这边钦差大人涉险遁逃,越走越远,这边雷鸣仍揪着东宫不放。
他此刻立场清明,早就不复昨日的仿徨,唤醒雷统领原本心性的,除了黎王苏怀岷的话、东宫埋下的那一圈额外的雷火弹,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一贯为人的执拗。
若他雷鸣不是一个正直有担当的人,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此事还要从他与黎王的打斗说起。
刀锋相交时,黎王苏怀岷不露杀招,只一路引着雷鸣脱离护卫的眼线,雷鸣一路紧跟不弃,两人脚步轻快,一路从驰道缠斗到密林深处,把一众护卫都甩到了深处。
到了一处开阔的地界,黎王苏怀岷停住了脚步。
彼时雷鸣的剑,便如同此刻一般,不偏不倚地刺向黎王苏怀岷。
面对他的杀招,黎王背手而立,似乎并不想作任何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