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二小姐信步朝着靠椅走去,不疾不徐坐下,才如期娓娓道来:
“我知道风郡守是有能耐的人,可是施家垮得也未免太快了。单凭风郡守一人之力,实则很难达成。”
“况且,我给风郡守和您的手下下的虽然只是寻常的毒药,却并不好解,解毒的药材只有京都才有。我观郡守今日神采,这毒想必早就已经解了。”
曲萝衣做足了铺垫后,才缓缓将自己内心的猜测合盘脱出:
“郡守其实早就已经搭上了东宫的快船,只是私心里却还留着一些自己的盘算。”
“否则,今日出现在萝衣面前与我探讨真假黎王妃的,当不是郡守,而是东宫。”
“郡守以真假王妃作为要挟,无非是想要从萝衣身上得到些什么东西?”
字字珠玑,全在风长鸣心上。
风郡守一度捏起了拳头,这种被女人反复拿捏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却见眼前女人故作轻挑地看了风长鸣一眼,话锋一转,挑眉问道:
“说吧,风郡守求财,还是求色呢?!”
诚然,风长鸣也曾觊觎过曲二小姐不与世俗同流的美貌。
只是,他不敢轻易亵渎这份美貌。
因为他没有全盘的把握,可以凌驾在曲二小姐明晃晃的聪慧之上。
风长鸣很努力地在曲二小姐腻死人的眼皮子底下挣扎,一句本该大胆出口的“求财”也被曲小姐噎在了喉口。
诚然曲二小姐猜得没错,他虽咄咄逼人,却并不打算到东宫面前告发,他只是想以此作要挟,要回那些被路家侵占的财富罢了。
只是文人的出身束缚了风郡守,让他一时很难在曲二小姐直白又粗俗的选项中做出选择。
他自己不够诚实,便不能怪曲二小姐小气。
风郡守正踟蹰,曲萝衣自问自答道:
“风郡守是做大事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些蝇头小利呢!?”
如此一句话,便定论了这笔巨额的去留。
一个庆阳城的财富,被曲二小姐比作了蝇头小利。风郡守心痛之余,正想撕破脸皮,曲二小姐又横插一刀,正襟危色道:
“风郡守,你我皆知,财富和美色,都不过是依附权势的东西。”
风长鸣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才是这个女人最可怕的地方:她可以在卷走了庆阳城中所有的财富后,又云淡风轻地告诉分赃者:
财富不过是依附权势的东西,权势才是根本的东西。
让人一时很难分清,曲二小姐究竟是眼高,还是手低。
因为风郡守真的全信了,曲萝衣守护到手财富的那些鬼话。
无他,只是风长鸣心中对权势的恐惧比他对财富的渴求更强烈罢了。
他比任何人都渴求权势,也渴求财富,但当这些东西唾手可得的时候,他又偏偏不确信自己真的能够拥有。
取之无道,夜半难免多梦。
当风长鸣说出:
“依照路老板所言,风某应该怎么做呢?”
曲二小姐才真正松出一口气:
鱼已经上钩了。
她借机将风郡守勾到身侧,与之低语如同一个经年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