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当到了一定的地步,敌我的概念都会很模糊,宋思源能走到今日的高度,混迹于刘敏真的身边,出卖过的东宫奸细实则也不在少数。
再出卖一个,不过是熟能生巧。
与东宫奸细混战了数月,甘州军现在对“奸细”两字分外敏感,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闻言甚至不等求证,当即便行动起来,将司空郡主围困在当中,拔刀相向。
司空筝芜出发的时候曾经设想自己会深陷北蛮军的包围无法自拔,却没有想到会着了宋思源的道。
她望着那名信誓旦旦的宋思源以及周围刀剑相向的甘州军兵,一时气血翻涌断了思绪,只是怒骂道:
“你可知道我是谁?”
然而,众人似乎丝毫不在意她是谁,经历了主将之殇,他们此刻宁愿错杀,也绝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奸细。
宋思源看着司空筝芜,眼神逐渐狠厉。任何挡在他面前,阻挡他前进的人都应该去死,无论是部署,还是统领,没有人的命比自己的值钱。
他同那些军士不同,他似乎猜到了她是谁:
京都城里鲜衣怒马的少年诚然不少,但活得鲜明刺目的女人却实则不多!
使得一手好鞭子的就更少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如此孤注一掷。
副将就像看穿了司空郡主的身份一般,拾了刀直逼她的命门,唇边甚至露了几分笑意,他并没有急于下手反而给足了司空郡主狡辩的机会:
“你是谁?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身后追随者亦纷纷附庸副将,引全体甘州军兵同仇敌忾:
“你是谁?”
司空郡主却是一时语塞,她发现在东宫奸细将甘州军营搅合得千疮百孔的当下,她司空家女儿的身份,在此刻群情激奋的甘州军中如同一个禁忌,她与中宫东宫无法割舍的亲缘关系,轻易地便能够蓄满甘州军兵对她的敌意。
只要她说出自己的名姓,便如同承认了自己奸细的身份。
眼看着司空郡主语塞,耗尽了甘州军兵对于奸细的容忍,刀剑从四面八方朝郡主袭来,几乎抵上她的前胸后背,司空筝芜在宋思源的得意中几乎认了命:
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抵如此。
论起来,她终究是欠了甘州军的,当初若不是她为一己私利拿出了路云起的令牌,甘州军也不会遭逢奸细之祸。
就在司空郡主闭眼的时候,却有一个老迈疲惫的声音说:
“住手,本帅认得她,她不是什么奸细。”
副将和甘州军的一举一动,刘敏真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声高喊几乎耗尽了刘敏真刚刚缓过来的一丝气力,他随即靠在身旁军士肩上剧烈得咳嗽起来,一面咳一面还不忘招呼副将上前。
副将不明所以,应招上前,扶住了刘敏真颤颤巍巍伸出的一只毫无血色的手,却在握住的那一刻面色一变,如同见鬼似地想要甩开刘敏真的手。
镇北将军握紧了那只手,使其不得抽离,他对宋思源说:
“副将,出来了,就不要想着回去了。”
不远处,甘州军军旗招展,依昔可见经年的雄风。有先锋官纵马摇旗一路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