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被换,祥瑞有失,屡遭圣责,嫡子为质
黎王苏怀岷从表面上,确实是从京都城落荒而逃的。
储君一语定下乾坤:
“此事就此说定,谁若再言,便是黎王党羽,理应放任甘州,与黎王一处。”
兵部尚书楼霄愤而甩袖,苦不堪言:
当今有心历练东宫,近来储君大权在握,更加肆意跋扈,说什么大局为重,不过是他北蛮人新送了几个异域美娇娘到东宫府上,博了储君的欢心。
黎王苏怀岷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北蛮的商队已经大举进驻了定远城。
前后来了有五六支北蛮商队,加起来约有两百余号人,有的就在定远盘踞生根,有的还要经由定远城的水路交通深入大雍腹地。
眼下的这一支,便是要搭了船往南走。
青衣碧眼的男子望向月夜中波光粼粼的江面,这是他第一次踏足大雍的地界,这么深,这么南。
多年前,他曾经有机会率领北蛮的铁骑冲破甘州军的防守,一路向南,占领大雍的城池与人口。
可惜他的计谋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识破了,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对他说:
“完颜诺,哪怕我今日放了你,但只要有我在一日,你便休想越过甘州,踏足我大雍朝的领地。”
时隔九年,完颜诺来了,就站在大雍朝的领地上。
商队一路南行,途径甘州,来到了比甘州更南的定远城。
定远也不是他们此行的终点,完颜诺想要踏足的领地,是大雍京都城。
完颜诺来了,可曾经嚣张、不可一世的少年将军呢,他又在哪里,又想要凭什么扼制他们北蛮人屠戮大雍天下的脚步呢?
传言他死了,但是完颜诺不信。
有些人是天生的对手,完颜诺夜半被噩梦缠绕,冷汗浸透脊背之时时常感觉到少年将军把刀架在他脖颈上的场景仿佛就在当下。
况且刘敏真军中至今仍保留着将军辖下的编制,他的亲兵从未收编进其他将军的队列。
就仿佛他随时归来,披甲上阵便还是那个威风凛凛、锐不可当的少年将军!
完颜诺立足在定远江边,他已然看到了江边通行的一艘船只正缓慢地朝他们靠近。
愚蠢的大雍人就这样轻易地将大雍的门户开放了,用不了多久,完颜诺手下数十个训练有素的细作们将经由定远水路潜入大雍各个大小城池。
定远府衙给的通商的批文已然下发,此刻北蛮人通行在大雍的领地上,就是再合法不过的商人,谁也不能阻挠他们分毫。细作们将在商队的掩护下在大雍朝深深扎根、连接成网,力图里应外合,为北蛮大军的大举南征提供最强的支撑。
船越来越近了,眼看着就要靠岸了。
完颜诺却皱起了眉头。
那艘船上挂着的旗帆,赫然是个“路”字。
完颜诺平生唯有两次差点死了,一次是幼年时在北蛮的冰天雪地里,还有一次便是在一位姓“路”的将军的刀刃之下。
所以本能地,完颜诺对这艘船有些抵触。
完颜诺抵触这艘船,殊不知船也抵触着他。
“主子,船老大说”先行通禀的小厮战战兢兢回复主子的命令:
“他说无论朝廷的批文是怎样的,路家的船不搭乘北蛮人。”
完颜诺眉目一挑,竟不知这定远城的商户还有这样的民族气节,身边护卫喝问传话的小厮:
“银子给足了吗?”
完颜诺是什么人物,来一趟大雍冒的是什么样的风险,小厮哪敢有丝毫的怠慢和半点的苛扣,当即回道:
“给足了,给足了,给的银子包下这船几十回都够了,可是那跑船的船老大就是不松口啊!”
小厮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视金钱如粪土的跑船老大,不由抬头往那头上高悬的“路”字旗帆上猛瞧了两眼,企图看出点端倪。
侍从看了一眼完颜诺不善的脸色,当即从腰间掏出一个钱袋,豪爽地抛给办事的小厮,道:
“一整袋的金叶子,便是大雍首富见了,也该点头了。”
如是,一行人继续等在了夜色里,等着船家的反馈,渐至不耐烦。
北蛮人虽手握批文,但金发碧眼,身形高大,与大雍百姓多有不同,白日里行路颇为扎眼。
更何况完颜诺这不苟言笑的模样,实在也与商人走南闯北的爽朗不像。因而为了稳妥起见,一行人还是选择了搭夜船走水路。
不料这最稳妥的选择,却反倒成了最不稳妥的。
前头船家迟迟不肯松口,一整袋金叶子砸在甲板上,露了璀璨的金黄色,船上竟无一个人伸手去捡,反而遭了唾弃:
“若不是看在你们是商队的份上,俺们老早就动家伙了。竟然还想拿金子贿赂俺们,抬头看看俺们船舷上的旗帜,便是用你们北蛮人的血染的。我们东家说了,你们北蛮人的心是脏的,银子也是脏的,俺们不要你们这些脏东西,再不拿回去的话就踢到河里面去喂鱼!”
鱼何其无辜!
两边对峙不下,几个北蛮大汉赫然亮了大刀,看着架势是要夺船。
船夫也丝毫不示弱,边摸武器边骂道:
“就说你们北蛮人没安什么好心,打着通商的名义在我大雍领地上上蹿下跳,私底下不知道要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今日让老夫撞见了,便来替朝廷清一清你们这些臭虫吧!”
几个船卒架势摆开,把船夫簇拥在当中,随时准备开战。
船员人数本不如北蛮商队多,又全然不知对方根底,如此贸然交了手,才几个回合,船夫就被北蛮人大刀扫了个踉跄,险些立足不稳、跌落甲板,他吃力地从甲板边缘爬起来的时候,眸光中便多了几分警惕,心中也多了一些大胆的猜测:
“你们不是客商?”
从身手和招式来看,这群北蛮人非但不像寻常客商,反像经年的练家子。
“你们难道就只是船员吗?”
刀兵相交间,北蛮人也生出了疑惑,不看这些船员的穿着打扮和日常营生,光看他们摆出的阵势,会让人误以为他们出身甘州军中,是常年演练军阵与他们北蛮人对抗的甘州士兵。
两方互探底线,终是完颜诺的亲兵占了上风,船员们被困于甲板一角,疲于应付,渐渐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