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孩子的前程,许多老职工委曲求全,自愿申请调岗,想着到郊区的棉纺三厂能带上孩子,拉孩子一把。
没想到棉纺三厂只给转过去的老职工编制,职工子女、实习生均只可入职为临时工。
连着两个打击让老职工们生气不已,大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把棉纺厂办公室围个水泄不通。
几位领导不停道歉,解释理由,把好话说尽,还是出不了办公室的门。
吵的吵,闹的闹,哭的也不少。
一直在后头皱着眉的宋莹出来大声安抚道,“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为了生活,所以就算临时工也是工,先占着!”
张阿妹回过头对着宋莹嚎叫,“宋莹!要是栋哲多多是棉纺技校的,我保证你闹得最凶!因为我小敏的前途与你无关痛痒,你当然能说得理直气壮!你跟这些砸饭碗的人是一伙的!”
宋莹吼回去,“你回去问问小敏我是怎么一步一步教会她的,我宋莹对得起天地良心!我带出来的实习生我不心疼吗!要是闹能闹出编制来!我帮着你们闹!无,”
宋莹开始哽咽,她十六岁就进入棉纺厂,看着它兴旺繁荣到现在蜷缩颓堕。
宋莹用手刮了刮眼角,继续说道,“无论再怎么闹,机器转移是事实!二车间…已经空…已经是空的了!”
二车间一夜间搬空,空得跟她的心一样,黯淡无光。
周六,林多多跟连佳时打电话汇报自己最近的学习,和家里情况,顺道撒娇暑假一到就想立马回老家。
林多多吧啦吧啦说了一大段,顺好一会气才又慢慢说。
连佳时说道,“妹宝,大哥在不在,你把大哥喊过来,妈想跟他说几句。”
林多多说道,“大哥最近经常在厂里加班,家里现在嫂嫂和栋哲在。”
“那就请大嫂过来跟妈聊聊。”
宋莹接过电话,两人寒暄几句后,连佳时问道,“莹莹,快学期末考试,不知道家里方不方便,我想住些日子,放暑假的时候我再直接带多多回老家。”
宋莹说道,“当然可以!妈,多多知道肯定高兴坏了!”
“谢谢你啊,那我过些天安顿好就买票去苏州,你先别给多多说,我怕她太盼着。”
“行!妈,你挂电话吧!”
连佳时忙说,“莹莹等会,多多最近复诊情况好吗?”
宋莹小声的说道,“大夫说保持的还行。”
“好。太谢谢你了。”
过了两天连佳时还没到,棉纺厂第三个打击又来了。
棉纺厂书记拿着扩音器大声宣告,“厂里面现在出现了一点小困难,我们作为集体的一份子,面对困难要义不容辞去克服,所以这个月开始,厂里暂时决定用生产的布匹抵大家的工资,我个人先带头领取!”
职工们的叫苦声漫天遍野,虽然布匹可以跟生活部置换粮食,但是只管吃喝,谁愿意…
没人愿意,又不得不服从。
谁想到铁饭碗,有一天会只能装饭。
多出来的布匹从积压在仓库,变成积压在员工宿舍。
一时间,小巷的男孩多了裤子,女孩多了裙子,全是绿,墨绿,军绿,草青绿。
宋莹看着晾在小院的七八条绿裤子绿裙子觉得胃里一阵排山倒海,蛇瓜变成腿满街跑,跑上架子,跑入衣柜,跑到家里到处是,实在太可怕。
林多多,林栋哲用上军绿色新书包,两人回到学校交作业时才发现背错了。
林栋哲背错向鹏飞的书包,林多多背错庄筱婷的书包。
两个女孩迅速换回来,无奈的林栋哲只能跟老师解释,他的作业被另一个学校的人背走了。
老师看着三个一模一样的书包,沉默数秒,点头相信林栋哲,让他坐回到位置去。
林多多放学后看到校门口挥着手的人,忍不住跑起来,“妈!妈妈!!妈!”
林栋哲在后头大喊,“林多多!你悠着点!啊…是,是奶奶!奶奶!!”
连佳时笑着道,“妹宝!栋哲!”
一回到家,林多多献宝似的把林栋哲生日的蛋糕拿出来给连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