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她听到一声嗤笑,然后果然被带着转过了身。
许静婉轻舒口气,睁开眼,又摸出了一个白瓷瓶:一样的标签,只是上面写的是“冰肌丸”。
黑衣人缓缓拿开了匕首,手臂却仍旧搭在许静婉肩头:“喂我。”许静婉愣住了,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喂我。”黑衣人又重复一遍。
——这是在考验自己吗?
许静婉抖索着打开瓶子,倒出三粒黑灰色的药丸,想了想,又倒出来两粒。侧过身,一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脸上戴着一个银色狼头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嘴巴下颌。此刻,那双赤红的眼睛正微垂着看向她,干裂的嘴唇呈现出不正常的嫣红,看着有些妖孽……
突然,黑衣人赤红的双眼似乎闪过一丝笑意。
震惊过后,许静婉心中涌起一股懊恼,她想也没想,将药粒一股脑的塞进黑衣人的双唇……
黑衣人愣了下,开始艰难地用力吞咽。见状,许静婉又侧身拿出暗格里的水囊,拧开来对着黑衣人嘴边送去。黑衣人一把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深深看她了一眼,顺走了她手里的水囊,然后仰着头大口喝水。
看着水顺着那人精致的下颌,流过了凸起的喉结,最后没入黑色的紧身衣中。许静婉突然有一阵慌乱,迅速别过脸去。她不想再被这人嘲笑。
黑衣人喝完水,又坐了下来,却没继续挟持许静婉。
马车里很安静,只有车子发出的吱嘎声。
“还有多远?”黑衣人声音不再沙哑,而是清越纯净,如同山泉。
许静婉看了他一眼,对着车外道:“刘叔,距明月酒楼还有多远?”
“姑娘是要去明月酒楼吗?”
“……不是的。今天走明月酒楼西门街道,我答应给弟弟买桂花糕。”
“好嘞,小姐。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了。”
一盏茶后,马车在明月酒楼西门边将将停下,一个黑影闪身下了车,刚落地,又转身掀开车帘,丢下一物件:
“这个,不止千金。”
语毕,几息间就不见了踪影。
许静婉还愣着,就听刘叔道:“大小姐,明月酒楼到了……”
许静婉抚额……只能掀开车帘子,道:“刘叔,白芷睡着了……天也晚了,……下次再买吧,我们回家。”
刘叔应了声,马车重新动起来。刘叔摇着头:大小姐也太惯着那两个丫头了。话说,这半天是没听到那丫头和小姐说话呢……
小半天过去了,许静婉一直心不在焉的,她总是不时想起那个黑衣人。时而想他实在可恶,用匕首压着自己的颈子,险些吓死她。时而想他是谁?仇家又是谁?为什么被仇家追杀。时而又想,他的伤怎么样了?也不知高热退了没有?——末了,又恨恨的唾弃自己:一个劫匪,虽然没有害了自己,但是毕竟是劫匪,关自己何事,自己在这里操的什么心!
幸好陈若莹到了,许静婉终于收住了心神,不再胡思乱想。
几个丫鬟被撵到院子里去玩,两个小姐妹坐在窗前矮榻上,一边吃着糖炒栗子,一边闲话着。
“婉婉,那天吓死我了……太子妃怎么能那样,一会赏赐,一会又贬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陈若赢放下了手中的栗子,满脸不解地问道。
“还能什么意思!无非就是笼络不成,恼羞成怒了呗。”许静婉冷笑道:“如果娘亲乖乖听了她的话,让他们一顶小轿把我抬进太子府去,那就没什么事了。”
陈若赢一脸震惊地瞪大眼睛:“啥时说的……她只说是让你嫁在京城……”
“可是后来,她又说了太子也赞誉我……你说她那些个话是什么意思?”
陈若赢惊得一把握住了许静婉的手臂:“是了。……当时我只顾着紧张,也没仔细想……她是在替太子求娶你!”
许静婉也放下了手中的栗子,道:“他们若是真心求娶,不是应该请人到府上来说吗,怎能在那样的宴会上,不清不白的弄出那一场子来!”
陈若莹:“……”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绕。
许静婉继续道:“因为他们知道,凭父母对我的宠爱,定不会答应我去太子府做妾;而他们又怕我嫁了他人,成了那人的助力。如今我坏了名声,要么进太子妃府,要么两个都嫁不成。我可能真的要孤独终老,因为京中可能无人敢来求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