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英坐在彭远征旁边,满脸忧愁的叹了口气,
“子木睡着了,但这段时间我看他的情绪是越来越低落了。”
彭远征也早看出来了。
他是军人,现任军长,住在军区,军区里最多的是什么,是军人,孙子每每看到跑步的军人,两眼发光。
他知道孙子喜欢军人,更想去当兵,无奈身体不行,听老婆子说子木从小体弱,天生哑巴,要不是梅谷雨那丫头把孙子治好,这孩子说不定到现在都不会说话。
如今能说话了,孩子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开始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更高的要求,而这要求就是军人,他想强大。
好几次他看到孙儿偷偷练习跑步,可没跑多久气就接不上来,仅有的几次坚持跑步,回来还病了,送去医院,医生告诉他孩子的身体太差,一些平常的运动还行,高强度运动会要命。
这一消息把孙儿打击得一蹶不振,彭远征也没办法,只能和老婆子轮流劝慰。
一段时间过去,他以为孙儿已经走出来了,可在前几天他晚归,看到孙儿坐在院里,一边哭一边捶着自己的身体,嘴里说着为什么不争气点,若是能强大,就能保护亲人了。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孩子平时把乖巧懂事的一面展示在他们面前,不让他们担心,而内心深处,失去父母的伤痛,年少时被人欺凌的痛苦,却从来没有消除。
以至于他对军人才那么的执着,两夫妻愁得头发都白了。
黄英对这情况也没办法,看桌子有些乱,站起来就去收拾,却看到桌上有一份文件,拿了起来轻念着,
“京城国防大学报名表。”
转过头问丈夫,
“这大学谁去?”
“这大学必须初中毕业,立过三等功,年纪不能过二十岁。”
彭远征没有给答案,反说出报名条件,黄英随便一想就明白了,
“你是不是想让百里去读。”
知我者媳妇也,彭远征点点头,
“那小子天生的军人,不去真的可惜,我也到年龄了,马上要退到二线去京城,只想在走之前,把这小子的路给铺好。
我这里为他是操碎了心,可有些人不一定会领情,按百里的性子,他肯定拒绝。”
任百里现在就盼着快点升职到营长,好让媳妇随军,怎么会浪费时间在大学上。
想到自己的孙儿,再想想任百里,彭远征是越想越恨,
“老天真是会戏弄人啊,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把任百里的好体质给我孙儿一半,我也安慰了。”
黄英微微一笑道:
“其实任百里以前的身体没这么好,还不是谷雨她——”
说到这里黄英停顿下来,人僵在原地,彭远征正听着,老婆子话却只说了一半就卡住了,人还在发愣,不由的推了两下,
“你在想什么呢?”
黄英被丈夫问得回过神,对彭远征笑了笑,道:
“提到谷雨,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那丫头鬼精鬼精的,从不吃亏,你该不会想到她算计人的时候吧?”
一提到梅谷雨,彭远征说话的语调都是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