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恪猩红的眼眸在文鸯面前无限放大,但她只从这个男子眼中看到了自卑与恐惧。
文鸯放肆地笑了,她的笑声带着病气与清苦的药香。
“哈哈哈……”
“文昭恪,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一个不敢承担自己责任的卑微者!如果你是我,你都活不到回府寻亲的时候,就被自己的自卑吓死了!”
文鸯不管不顾地说着,根本不在意文昭恪越攥越紧的拳头,以及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有没有人说过,你穿女装的样子很奇怪,很明显就是一个男子。
你想用面纱掩饰着自己的胡茬和喉结,但你与女娘差别很大的肩膀和身高让你如此格格不入。
文昭恪,文芝婉一定说过你穿女装多好看多合适,但那都是骗你的。你自己就别再骗自己了,行吗?”
“够了!”
文昭恪松开了手,一拳锤到了文鸯的床头,离她蜿蜒的长发只有寸许距离。
“你不怕我弄死你?”
文昭恪的语气冰冷无比,他扯掉了碍事的面纱,此时就是以一张男子的面孔来面对文鸯。
“是跟我长得挺像的,就是可惜没我好看。”
而文鸯只是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缩进了被窝里,声音也因为狭窄的空间而显得有些沉闷。
“我明明比你这个丑八怪好看!哼,你若是想让我对曲水流觞的事跟你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文鸯,我看在爹娘的面子上饶你一次!别让我抓到下一次机会!”
说罢,文昭恪便拂袖而去,连面纱都落下了。
而文鸯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已缓缓陷入了睡梦中。
一只干燥温柔的手抚上了她的面庞,文鸯依恋地凑了过去,轻轻用脸颊蹭了蹭。
坐在床边的裘氏望向依赖着自己手掌的她,久久不语。
她转头看了翠竹一眼,后者立刻将托盘缓缓放在桌上。
一盒盒精致的香粉胭脂整齐的摆放在托盘中,上面搁着一个描金的锦匣,匣中自然是那枚通透的翡翠手镯。
这枚手镯陪伴了裘绾珠一整个少女时期,她无比珍爱这枚镯子,日日夜夜戴在皓腕上不曾取下。
直到她嫁入文国公府后,要照顾儿女们,才收进库房。
裘氏拿起锦匣,目光短暂的分神了一瞬,她犹豫几秒,最终还是将匣子放下。
“告诉你家小姐,就说我来过了。”
“是。”
她带着翠竹离开,只留下了空气中微微的暖意。
裘氏略坐片刻,就离开了落荷院,直到夜半时分时,文鸯轻哼一声,悠悠转醒。
“小姐,你醒啦!”
一睁眼,文鸯眼中就出现了琼枝放大的小尖脸。
“小姐你快看,夫人来看望你,给你送来了好多礼物!夫人是关心小姐你的!”
文鸯的嘴角浅浅地勾起了一个弧度,她伸手,拿起了最上面的那只盒子。
锦匣被她打开,露出一片明亮清澈的翠绿。
文鸯呆住了。
这个手镯,她记得。
上一世,文芝婉不知多少次向她炫耀过这只镯子,因为这是母亲最喜欢的陪嫁,不仅贵重,且对母亲自己的意义非凡。
她不止一次用这枚镯子在文鸯面前晃悠,来表达母亲对她的偏爱。
“文鸯,看到了吗?这是母亲最喜爱的玉镯,而现在,它却戴在了我的身上。”
“你说说,母亲是不是爱我多一些?”
文鸯哂笑,毫不犹豫的将玉镯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一次,它戴在了文鸯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