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鸯面色苍白,她的眼睫如蝴蝶羽翼般颤抖,带着别样的脆弱。
“我不跪。”
“你!”
裘氏气得昏头,但她依然记得这里是外面,不是在自己家,强行平息下自己的怒气。
“先是与长姐争锋,现在又在这里含沙射影地与外人说道,咱们国公府是高门大户,不是别人的谈资!”
文昭恪双手环胸地站在一旁,看好戏般打量着文鸯的表情。
而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因为文芝婉一句——“妹妹在外面受苦了十七年才会如此纤瘦,正好这件裙子的腰围小了些,不如…母亲还是把我身上这件给妹妹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文芝婉并非真心想要将这件烟紫色游鳞纹长裙送人,她自从穿上裙子就再也没换下来过,可见她有多喜欢。
然而裘氏不一样,她太宠爱文芝婉,一听这话再看到宝贝女儿为难的神色,当场就指责起文鸯。
眼看着文鸯梗着脖子不愿意跪,她冷笑一声,看了文昭恪一眼。
文昭恪立刻心领神会,挽着袖子上前,押着文鸯的肩膀向下按。
文鸯闭了闭眼,身体崩的笔直,硬生生不让自己屈膝。
“鸯儿,无错。”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寂静的试衣室内,竟然响起了滴水的声音。
文鸯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看向了用帕子拭泪的文芝婉。
华美的衣裙与发髻中的镶宝石金簪交相辉映,衬得美人落泪如古画中的仕女图一般。
“母亲,您别惩罚妹妹了,一切都是婉儿的错,是婉儿抢了……”
“婉婉从来没错!”
文芝婉未说完的话被文昭恪所打断,他脸色奇差的一脚踢向文鸯的膝弯,强迫她跪下。
文鸯的膝盖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裘氏这才和缓了脸色,高傲地抬起下巴。
“你今日就跪在此处,等你什么时候想好再回来吧。”
文昭恪甩甩手腕,与文芝婉一同跟着裘氏离开更衣室。
裘氏刚掀开更衣室的帘子进了前厅,却正正好遇到了准备进更衣室的孙夫人。
原本向下的嘴角立刻挂上了惊喜的笑容,裘氏与孙夫人双双见礼,这才热情地与她闲聊。
“哎呀好巧,这不是我孙姐姐!你也是来挑料子呢?”
孙夫人猛然撞见裘氏,刚刚还在外面听到她对亲女儿疾言厉色的呵斥,转头对着自己这个外人和颜悦色。
孙夫人替里面那个可怜的文四小姐感到悲哀。
“闲来无事,替我家小女相看相看。诶?裘妹妹,你新得的女儿呢?怎么不带她来让我们几个做姨姨的看看?”
孙夫人见到裘氏身后只出来了两个女儿,装作不解地问起了文鸯。
刚刚才教训完四女儿,转头碰见外人提起了她。想起还在更衣室内跪着的文鸯,裘氏就感觉到有些尴尬。
“鸯儿,她临时有事离开了。孙姐姐你还是去别的更衣室吧,这间被我的女儿们弄得有些乱了,让店家收拾一下才行。”
孙夫人含笑应下,转身去挑选了别的布料。
文国公府的马车上下来了四人,回程却只有三人。
街对面的醉烟楼二楼包厢中,匡之山探头探脑,奇怪地问一旁的好友洪城。
“明明下来了四个人,为何只上车了三个人?好像没有见到文鸯的身影,那是不是嘿嘿嘿……”
洪城绷着脸,皮笑肉不笑地反驳这个猪脑子。
“匡兄,能光顾千丝坊的女眷非富即贵,你要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你爹都保不了你!反正文四本来就要去赴宴,你又何须急于一时?”
匡之山这才恍然大悟,摩拳擦掌地等待着下个月曲水流觞宴的开始。
到时候,他一定会让这个小女娘,感受一下他的热情!
文鸯揉着膝盖站起身,撩开裙摆只见膝头一片红,恐怕明日就要变成青紫了。
就是可惜了这件裙子,前后都沾染了脏污。
她是一定得买下来的,不能让店家替她白白承担了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