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了,”林麓无语地看他一眼,“说了不用你一起来,你非要来,来了你又不痛快。”
“不来就看着你抱一束花回家?”
“你看不见,我没允许你今晚可以赖在家里。”
裴译州:“……”
他们是步行回去的,餐厅离棠湖公馆不远。
这个点,街上的人还很多。
在沉沉压下的夜色里,大众化的衣服颜色让他们完美融入人群。
只不过不说话稍微有点奇怪,别人都三五成群,边走边叽叽喳喳说着话,他们之间只有夜色做填充。
林麓走着走着,鞋带松了,蹲下去系好,站起来时裴译州的身影隐入人群里,怎么看也找不见。
她下意识在人群里搜寻,站在原地转动脑袋四处看。
人流裹挟着相似的影子路过,她追出去几步想叫人,却先被身后一只手拉了回去。
裴译州喘着气,额前发稍有些凌乱,手紧紧抓住她肩头。
“你跑到哪儿去了?”他语气焦急问。
路过的人投来视线,林麓扶着他的胳膊往下拉:“没跑没跑,我蹲在系鞋带来着,站起来你就不见了。”
说完想拉着他走:“快走快走,绕过这条街人就没那么多了。”
裴译州看了眼她脚上的新鞋,被抓着走出这条街,拐进直通棠湖公馆的河畔绿道。
这里晚上没什么人,林麓想着早点回家,可是走了没几步,鞋带又散了。
她啧了声,再蹲下去系,系好了,裴译州忽然轻轻说:“我背你回去吧。”
“啊?”
“还记得吗?你十六岁的时候买了一双有些贵的运动鞋,为了参加学校的田径比赛。但是那双鞋自带的鞋带总是松开,你踩到鞋带在跑道上摔了一跤,回家的路上一瘸一拐还哭,我在家迟迟等不到你,来找你时你就蹲在路边系鞋带,咬着牙恨不得把鞋子踢了扔进河里。那天晚上就是我背你回去的。”
说着从前,他在前面蹲下身。
宽阔的肩膀早就不复当年的青涩,趴上去一个喜欢的女孩儿,或者一个妹妹,绰绰有余。
河畔绿道边每隔一段距离就亮着一盏灯,从这盏灯走到下盏灯时,人影被拉长又变短,规律地照亮着那道影子的形状。
林麓趴在裴译州肩头,安静着不说话。
裴译州倒是有了倾诉的欲望。
“有一次你说,我背着你的时候是我们谈心的最佳时刻,因为你看不到我的眼睛,有些面对面说不出口的话可以尽情说。我现在才觉得你说得很对,我看不见你的眼睛,但同时确信你就在我身边,所以有些话就算你不喜欢听我也可以说出来。”
林麓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但确实像她会有感而发的。
他们看不见彼此的眼睛,但身体紧紧接触,头挨着头,距离无限近又无穷远,是谈话的好时机。
“你想说什么?”她低声问。
裴译州的声音被风温柔卷走几分,有些忽远忽近。
“我最近在想,你在平行世界见到段成聿的时候还记得我吗?是因为七年过去回不来了所以放下我接受了他,还是已经忘记了我所以被他吸引了?你又为什么会被他吸引?我追求你的时候下跪过,追着载你的车跑过,淋着暴雨也要求你见见我,你才勉强松口答应我。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才换来你说一句也喜欢我,去南极之前我们感情到了最好的时候。可他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能抹去我的存在,不经历这些也得到你的接受呢?”
林麓没回答,侧头枕在他肩头,看着河面的各色投影。
快走到尽头,她才喃喃自语一样道:“梓潼那天跟我说,段成聿和你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