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睡糊涂了。你做得很好,上门做客敲门才是对的。”
裴译州:“……”
他把门关上,抬抬下巴:“去洗漱换衣服,穿厚点再出来。”
“其实你可以不用来。”这话都说得挺委婉了,放在前几天,以他们当时的关系,她能直接说滚。
能有现在的好语气,还得亏他做了七年可怜鳏夫,最近几个月又为爱隐忍特别感人,心软的林麓不好意思再对他说狠话。
裴译州露出个苦涩的笑,没回头,稳步走向客厅说:“早餐有荔湾艇仔粥和明虾蟹子烧卖,海市最出名的一家广式早茶点限量供应的。”
“……”林麓两只手扒着自己毛躁的头发,尽量不那么窝囊地回房换衣服。
限量供应的早点就是好吃啊,能暂时驱散懒虫。
林麓吃一口烧卖,喂一口粥,异常满足。
只是餐厅自带的勺子太平了,她习惯用深勺,这会儿舀两口喂不进一口扎实的,粥里的碎油条还啪嗒一下掉回碗里,溅起两滴汤在她脸上。
她反射性闭眼。
果不其然,溅油定律说了,油不是溅在眼睛上就是白衣服上,她能感觉到眼皮一烫。
“别动。”正要眯眼去摸索纸巾,裴译州先靠近,托着她的脸轻轻擦过她眼皮。
嘴里还无可奈何地说着:“你每次吃点带汤水的东西总这样,每一次,墨菲定律在你这里从来没失手过。”
林麓欲言又止,想像以前那样反驳说这不怪她,但当务之急应该是避开现在这个亲昵的动作。
她不应该和裴译州再靠近,因为她并不打算恢复七年前的关系。
擦完那一点粥汤,裴译州坐回去,似乎还打算顺着这个话题说点过去的事。
但看见她沉默的反应,嘴角的笑慢慢降下去。
“对不起,”他垂眸说,“我忘了……之后不会再这样。”
忘了她不可能回心转意,忘了她已经遗忘且否认过去相爱的生活。
先道歉的人总是能赢来愧疚,林麓用勺子压着那块油条,低声说:“你不用这样。”
彼此都并不说清楚“这样”具体是指什么样,但彼此都懂。
裴译州却没再继续搭话,只有端碗的左手上,银戒还在反射着细碎的光。
林麓被光闪了下眼睛,看着他的手出神。
其实裴译州确实算鳏夫,因为和他相爱的林麓确实已经不见了。
他们这样对坐着,和他醉酒后才能梦见从前有什么区别呢?
他总在找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枝干,一开始是照顾裴阿姨,后来是赚钱供她读书,再后来是和她相爱……但现在她不是非得他供养了,也不打算和他重新相爱。
枝干抛弃了他,就像旗杆抛弃了旗面一样,风一吹,破布一块罢了。
“哥,我最近压力很大。”她忽然说。
粥继续一口接一口,但她低着头仍然在间断地说着:“我好像谁都对不起,但我不想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你的错,”裴译州低声说,“许家言说得对,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只是锦上添花,并不是必需的。”
他喉结吞咽一下,又补充一句:“你想和谁在一起,我也不会插手,只要你能开心。但你如果觉得对不起谁,那就不要和谁在一起,恋爱看的是互相喜欢,并不是因为愧疚想要补偿谁。”